陆雨眠让秦景天留在屋外,她和鲁秋实在屋内有过半小时的交谈至于内容秦景天不得而知,然后陆雨眠让随后达到的人员将鲁秋实带走。
等一切处理妥当刚好华灯初上,陆雨眠回到车上一脸平静:“今晚请问吃顿饭吧。”
“你想吃什么?”
“三北里的料理不错,六年前我来上海时去过一次。”陆雨眠面带笑意看向秦景天,“可惜我错过了一个人。”
秦景天刚发动汽车迟疑了良久又熄火,舔舐嘴角问出那个自己想问又不敢去问的问题:“你认识我。”
陆雨眠突然笑了:“这次来上海见到你时我就在想你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记起我。”
当陆雨眠在自己面前对鲁秋实说出樱井熏这个名字起,秦景天已经知道自己继续掩饰身份不过是掩耳盗铃,六年前在三北里料理店里的那个女人是见过自己的。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秦景天问道。
“我和你的渊源不止六年。”陆雨眠抬起手,掌心是还剩下半盒的巧克力,“我在农场就见过你。”
农场是德国军事谍报局训练基地的代称,陆雨眠曾经在那里接受过训练她知道一点也不稀奇,可秦景天快速回忆好几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德国见过她。
“在农场受训的军统人员身份是严格保密的,我不记得有见过你。”事到如今继续隐瞒已经没有意义。
陆雨眠脱口而出:“F5834。”
秦景天再次舔舐嘴唇,她说出了自己在农场的受训编号:“你和我在同一个受训班?”
“不,你比我早三年到德国,我去的时候是你受训的最后一年。”
“那你不应该和我有交集。”
“我前后见过你三次。”陆雨眠抬起的手又往前递了一寸,“第一次是在野外生存训练中,混编的学员被空投到不知名的森林,你在那里遇到一个因为迷路而用完所有补给的人,那个在绝望中等死的人就是我。”
秦景天目光移到那盒巧克力上,回忆将他带回到很多年前那个寒冷萧瑟的冬天,忽然浅浅一笑:“你当时连握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依着一棵树像是垂死挣扎的幼狮,每年冬天农场都会进行这样的生存训练,像你这样因为迷路没能回去的人太多,他们的尸体甚至都无法找到,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他们被退回档案上只会盖上失踪二字的印章。”
“你为什么会在意?”陆雨眠问道。
“你想听真话?”
“在上海我恐怕是你唯一能说真话的人吧。”陆雨眠用期待和好奇的眼神注视他。
秦景天拿起一颗巧克力放在嘴里:“森林法则是弱肉强食,生存训练的目的亦如此,农场用最原始的办法来进行学员筛选,弱者是不适合成为一名间谍的,所以在训练中猎杀其他学员从而获取补给是被默许的。”
陆雨眠嘴角的微笑突然有些生涩:“你,你当时是想杀我?!”
“杀你会耗费我的体力,在当时的情况下你身上的补给远比你更有价值。”秦景天轻描淡写道,“不过看你奄奄一息的样子也能猜到你身上已没我需要的东西。”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再见你时说一声谢谢。”陆雨眠惨然一笑。
“是你想听真话的。”秦景天一脸平静道,“农场里是一群被训练成作战机器的战斗人员,在农场的时间越久人性也就越少。”
“是吗?”陆雨眠好像对这个观点并不认同,“还记得我问过你,为什么你没有杀掉楚惜瑶,在上海除了我之外她同样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是毫无感情的作战机器为什么没消除这个隐患?”
“你怎么知道楚惜瑶知道我的身份?”
“你撞伤她后送其去医院并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你们早在德国就是认识的,我相信那时的你应该不叫秦景天。”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秦景天有些惊诧。
“学员在受训期间泄露身份是会被开除的。”陆雨眠咄咄逼人问道,“你当时有很多种选择,偏偏你做出了最错误的那种。”
秦景天眉头一皱:“你最后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你毕业时被授勋的时候。”
“只有这三次?”
“是的。”陆雨眠肯定点头。
“不,你还有其他的事没说出来,如果只有这三次的话你不应该知道我的身份,野外生存训练中我自始至终没和你有过交谈,即便在毕业授勋上我也是戴着面罩,你能记住我的受训编号但你不可能知道我的样子,至于楚惜瑶的那场车祸意外,当时我穿的德军制服上是没有编号的,你又是怎么确定我身份?”
“因为我和你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陆雨眠看着掌心的巧克力神情黯然,“车祸发生时,在车上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
“……”
“你似乎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农场的纪律条款好像对你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我记得其中有一条是在受训期间学员不得私下交流和透露身份国籍,这一条你没有遵守,另外在野外生存过程中必须独自完成训练,任何组队的行为都将被直接淘汰,这一条你也没有遵守。”陆雨眠淡淡一笑道,“在农场除了我知道你身份外还有另一个人也知道。”
秦景天无言以对,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看来你关注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溺水的人眼中一根稻草便能成为所有的希望,亦如他把巧克力递到我面前时,那段记忆在我脑海中是冰冷绝望的,他是记忆中唯一的温暖,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记住了你和他训练服上的编号。”
“不管你是怎么理解的反正我始终认为农场就像一座没有电网阻隔的牢笼,从进入那刻起尊严、人性和道德都被剥离的干干净净,教官需要从来里面走出来的是一台能精准运作的机器而不是受情感干扰的普通人,我能获得那枚二级铁十字勋章不是因为我有多善良和听话,而是因为我是同批机器中最完美的。”秦景天点燃烟,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能在一个人面前说内心的真实,“就如同登山一样,你所剩无几的体力不是留给用来等待那些身后的登山者,不想堕入悬崖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往上爬,等你登顶之后已经坐在上面一览众山小的那个人才会成为你的朋友,因为那是你唯一能和你分享胜利的人,只有和你在一样高度的人才会真正体会自己。”
“所以从阿尔卑斯山北峰成功登顶的学员只有你和他,你们是同样完美优秀的间谍,按照农场的传统,二级铁十字勋章只会授予同届最出色的学员,而在你同批学员毕业典礼上,农场第一次出现两位获得勋章的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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