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署刑部务、左侍郎杨东明上书皇帝,认为“叩门案”凶手早已捕获,然却迟迟未能由三法司审讯查明真相,以致民间议论纷纷,流言四起,与当年妖书案如出一撤,故为免人心惶乱,杨东明恳请皇帝将此案从诏狱移交刑部,再由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合审凶手,还受害者公道同时平息京师流言。
此疏,皇帝有批示,但仅数字——“朕知道了。”
接连三疏,皇帝对“叩门案”持什么态度,已然是内外皆知。因而,在内廷众多单位集体探视后,又有若干皇亲国戚分别遣人至诏狱“慰问”二叔。
寿宁公主府还包办了二叔的每日三餐,甚至于饭后点心每天都准时叫人送来。有一日,驸马冉兴让还亲自过来看望了二叔,要他老人家安心坐牢,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作为二叔的直接看管单位,锦衣卫方面竟也释放了对他老人家的善意。北镇抚使刘侨在百忙之中亲自提着两壶酒下到牢房,和二叔就诏狱的建设工作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二叔那间牢房已经堆不下这些人带来的礼物,早知风向不对的狱卒们屁颠屁颠的把隔壁的牢房给腾了出来,专门用来存放“李公公”的东西。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热闹方渐渐歇了。
二叔也终是从田尔耕口中知道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他老人家并没有把杨涟打死。
奸贼没死,那咱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亦或陛下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呢?
便是还要受罚,也得给个去向。咱从前在神宫监扫过地,在御马监洗过马,实在不成,这两处便再去就是。
二叔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没能打死杨涟,可殴打朝廷命官也是不小的罪名,东宫那头肯定是回不了了,也就是积水潭马场和神宫监还算个合适的地方。
可万一这两处也不要他了,那二叔真不知自己一把年纪还能去哪,难不成要被赶出宫?
一想到这,二叔就急了。
然而,他的问题,田尔耕也没法给出明确答复。
陛下虽将东林党的上书都留中了,使得内外朝都看出陛下有意袒护李进忠,不愿深究此事。
但是陛下直到现在也没说将李进忠放出诏狱,因而陛下到底如何处置这李进忠,莫说他田尔耕不知道,恐怕就是宫中的秉笔大珰们也没数。
不过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在这诏狱有吃有穿,样样还都好,不比在外头强。
二叔这人天性乐观,见自己一时半会出不去,便也不再去想那烦心的事,过起了饭来张口、尿来就撒的日子。
就这么,万历四十四年迎来了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了。这天早上,京师上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北京城就笼罩在白雪之下。
也就在这天深夜,一个浑身落满雪花的年轻身影在数十名黑衣人的簇拥下,匆匆来到了诏狱之外,继而在里面的人接应之下直奔牢房。
这个年轻人正是从千里之外快马加鞭赶回来,并注定将成为皇明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太监魏良臣魏公公!
“叔,我的亲叔哎...侄儿来看您了!”
一入牢房,魏公公悲愤的声音就传进了二叔的耳中,他瞬间怔在了那里,手里的三颗骰子没有任何力道的掉落到桌上的大瓷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继而转了几下定在那里。
一二三!
通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