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作前锋的探马或十几人一队,或几人一队,不时从路上飞奔向前,马蹄所过带起一块块巴掌大的烂泥,向着路边草丛飞射而去。
相较探马的不惜马力,大队而来的金兵却都是下马牵着马前行,人人走得大汗淋漓,脚下也是深一下浅一下,膝盖往下全是泥巴,往上也是一块一块的烂泥。脚下重得不得了,每抬一下都十分吃力。
连夜赶路令得金兵上下叫苦不迭,夜里视线本就不清,这道路更因为下过雨的原因变得极其难走,稍不小心就会滑倒在地。
镶白旗主阿拜眉头深锁着,他很不满这个行军速度,照这个速度下去,他是没办法及时和大哥会合的。
因为母亲是庶妃兆佳氏的缘故,阿拜并不怎么得奴尔哈赤喜欢,所以一直没能得授贝勒。只是当年和兄弟塔拜、巴布泰一起讨伐东海女真北路的呼尔哈部,俘一千五百户,因了此功才被奴尔哈赤授予牛录章京一职。
这个职务在四旗时代不上不下,莫说单领一旗了,就是连一个甲喇额真也指挥不了。
幸运的是,在大哥禇英的建议下,阿拜的阿玛将四旗分作八旗,又让子侄们都来领旗,这才有了如今的镶白旗主阿拜。
虽然还是没有被阿玛授予贝勒,但阿拜相信只要他好好表现,终有一天他会成为贝勒爷的。
这次随同大哥禇英一起出兵,阿拜起初是非常积极也是非常兴奋的,但随着战事的拖延和粮草的不济,阿拜却是心生退堂鼓。
然而,大哥禇英却坚持要和明军决一死战,这让阿拜不得不硬着头皮听从大哥的指挥。
这既是军令,也是报恩。
没有大哥禇英,就没有他阿拜的今天!
既然大哥执意要战,阿拜也没有别的选择,他现在只希望早点和大哥会合,然后将那支如同乌龟似慢吞吞北进的明军围住,再寻找他们的弱点集两旗主力突进去,从而能够结束这一场已经拖延一个多月的战事。
但从现状来看,阿拜很担心自己不能及时赶到,那样的话,严厉的大哥一定会责骂于他。
一想到禇英有可能的责骂,阿拜心中便是一慌,继而更是着恼,传令下去加快行军。
牛录额真以下的军官们听到了旗主命令,顾不得疲倦前前后后的奔走着,约束着部下,催促着他们,但效果却是不佳,只不过将速度稍稍提快了那么一点。
见状,阿拜握着马鞭的手有些发抖,愤怒的在抖,良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作为一旗之主,阿拜不可能不了解下面的动向和想法。
他必须要承认自己的镶白旗对于和明军作战,无论是将领们还是士兵,普遍抱有排斥和害怕的想法。
就在昨天,还有两个甲喇额真劝说自己不要南下,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明军实在是过于强大,尤其是在他们缺少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和明军冒然决战,铁定讨不了好果子吃。
两个额真举出了实例,那就是最强悍的正白旗都被明军消灭了两个牛录,何况他们镶白旗呢。
尽管阿拜知道这两个额真说的没错,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对哥哥禇英的决策他是感到担忧,但他更担心这些畏明如虎的将领们!
如果不能对明军取得一场大胜,将来父汗真的和明朝翻脸,这些将领们是不是还会如从前一般紧随爱新觉罗的脚步,毅无反顾的向着明军冲杀过去呢?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此,这场仗必须要打!
或许,这也是哥哥禇英执意的源头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