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敬忠臣,敬义士,然忠臣义士又由谁来定呢。
魏公公曾跟东林党出身的“大秘”、任职《皇明日报》总编辑的黄尊素说起过忠臣义士,当时他老人家于黄尊素言道:“忠臣义士者,自古都为读书人来定。读书人定他为忠臣,便是奸的也是忠的。读书人定他为奸臣,便是忠的也是奸的。”
黄尊素认为魏公公此言有所偏颇,言称忠臣义士乃百姓公定,可不是读书人就能定性的。
大意就是群众眼睛是雪亮的吧,读书人哪能颠倒是非,做到蒙骗世人百年、千年呢。
魏公公嗤之一笑:“百姓非民也,何能定忠奸?那忠臣义士的事迹历来只见诸于史书文字,百姓有何资格论春秋?概读书人定一切也!”
黄尊素听后,细细琢磨倒也是那么回事。
百姓所知忠臣义士事迹,不都是由那史官,由那文人墨客所记录的么。
谁能说这些史官墨客们不会因一些特别原因颠倒是非,将忠说成奸,将奸说成忠呢。
便是有那良心的文人直笔秉书,可若无魏公公所说的“话语权”,其所记载便成了野史,不足为信也。
马士英就是这么一个被颠倒了的忠臣。
弘光元年,南都勋贵大臣降清,清军入城之后,礼部主事黄伯端自树一面大旗,上书“大明礼部仪制司主事黄伯端不降”。
清军将黄伯端拿下,伪王多铎亲自审问,问黄道:“你认为弘光帝何种人物,想为他一死?”
黄伯端扬声郎言:“我皇帝圣明!”
多铎略惊,复问:“你朝马士英,又怎样呢?”
黄伯端哈哈一笑:“阁臣马士英,忠臣也!”
多铎又可气又可笑,再问:“马士英乃大奸臣,何得为忠?”
黄伯端正色道:“马士英不降,拥送太后入浙江,当然是忠臣!”
言毕指着已经剃发易服的勋贵赵之龙等人道:“这些人才是不忠不孝之人!”
黄伯端所言,道理明白。
谁降清,谁奸臣;
谁抗清,谁忠臣。
然而公公前世,抗清殉国的马士英成了大奸臣,常在各种文学作品跑大反派的龙套,这是为何呢?
答案便是读书人定忠奸。
又如眼面前这个才三十岁的户部福建司主事杨嗣昌,不但是大忠臣,更是明末难得的统帅之才,其才能远比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强百倍,可为何最后却也落了个奸臣的盖棺评价呢。
故而魏公公又于黄尊素道:“看待一人是忠还是奸,万不能只看文字,而要看结果。”
看人,就得看结果!
马士英殉国,就是忠。
杨嗣昌面对内忧外患的时局,部署“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镇压农民军,同时能够清晰的认知明朝所处的两线压力,主张对清议和,以求攘外必先安内。
无论是实际部署中的军事指挥能力,还是其主张的对清议和,都是切中实弊,切实有效,能够真正解决崇祯朝大问题的。
最后,其更是死于前线,这就是忠臣,明明白白无误的大忠臣!
魏公公眼里,忠臣也分三六九等,最下等的忠臣只知事到临头一死谢君王;中等的忠臣事到临头知道修修补补;上等的忠臣便是竭力要力挽狂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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