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毕,吴某自有安排,盘恒两日后,骆大均方回定海,至半道,中左所失陷消息才姗姗来迟。
骆大均大吃一惊,连忙带人匆匆赶至中左所,到了平倭港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眼前尽是废墟,营房被付诸一炬,炮台被拆毁砸烂,军械钱粮但凡有用之物,遍寻不见。港口也无有一艘船只停靠,只几艘烧的坏了架子的海船尚自支撑着飘浮在海面之上。
更叫人愕然的是,两百多中左所官兵尸体被堆于沙滩之上,千户蒋国筌的首级被悬于一木架之上。
木架下有一牌,牌上有字,乃血书,云:“敢犯内臣者,无论文武,皆可杀。”
“这…这…这是什么人干的!”
骆大均暴怒之余,将那木牌一脚踹毁,又质问先行赶到的穿山所千户蒋雄等人,为何不将官兵尸体掩埋,任由在这日晒雨淋。
蒋雄和自杀的蒋国筌虽都姓蒋,可二人却无关系。蒋国筌是台州人,他却是宁波溪口人,且其家族还是溪口望族。曾有风水先生观过他家风水,说蒋家他日必有灵龟现世,大富大贵不可一世。
灵龟不灵龟的,蒋雄不信,风水先生的话能有几分真,但不可否认,他溪口蒋氏却是人杰地灵,自国初至今,出了数位文武大员,使得蒋家风生水起,地方无不礼遇。
只家族风光与他蒋雄无干,他非嫡子,其父乃是庶出,至他更为庶出,家中又不曾家族余荫,所以家道艰难,使得蒋雄不得不在十多岁投军以求混口饭吃。后得沈有容将军看重带在身边为亲丁,二十年拼搏,方有今日之地位。
其实,蒋雄也不过只比指挥大人早半日赶到,内中原因,他却是不便和指挥大人盘出。
不过,指挥大人的怒火却不能由他无枉受了,因而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骆大均听完,眉头不由微皱:“这么说,国筌自寻祸了。”
蒋雄微微点头,有些事情他相信指挥大人比自己更清楚,毕竟没有指挥大人的首肯或默认,蒋国筌未必就敢自行其事。
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不得指挥大人一肚子数,然指挥大人故作不知,他身为部下的也不敢直陈。
倒是那魏公公又将六船货物连同人手交还自己,却是有不同意味。
“那魏太监…”
骆大均无意一言,虽及时止住,但蒋雄如何听不出意思。
指挥大人如何知道是魏太监的?
“中左所乃我定海卫所辖,今日千户被杀,官兵被戮,船只被焚,军械被抢,本官定当为中左所讨还公道,否则,我定海卫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踩上几脚!”
骆大均咬牙说了几句,命蒋雄善后,径回定海指挥使司。
次日,即有十万火急公文快船快马送往杭州巡抚衙门及总镇处。
这么大的事,骆大均不敢不报。
如何写这公文,陈述事实,却是费了一番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