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况让麻达礼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他的阅历当即判断出这一定是辽东明军主力大举来攻。
把头缩下去后,麻达礼的头发是麻的。
朝鲜人他是不怕的,但明军却是真怕的,尤其对方还是明军的精锐家丁,带队的也很可能是总兵。
“大人,明军太多了,他们的铳子太密,咱们还是趁他们没有合围前跑吧!”
达尔汉不是怕死,来袭的明军至少有两千人,而屯子里的旗兵只有两百多,敌我实力悬殊太大,根本没办法守住。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趁明军刚来,没有完全合拢六道屯前趁夜色突围。
明军是有骑兵,但骑兵在夜里发挥的作用有限。至于那几百汉人阿哈,达尔哈根本不当一回事,哪怕其中就有他自家的阿哈在。
阿哈是汗王赏给披甲人的财富,达尔汉好不容易得汗王赏了阿哈,自家因此得以宽松,且那阿哈的妻女还给自己生了孩子,真说舍得也是假的。但眼面前也没有办法,阿哈再好,总不及自家性命要紧。这命要没了,阿哈还是成了别人的。
麻达礼听着意动,他固然有血气,但也非莽撞之辈,若不然也不会既抢朝鲜人,又和他们的商人做交易了。
权衡利弊后,麻达礼决定突围,正准备让达尔汉等人去向旗兵秘密下令,把汉人阿哈们赶到石墙上迷惑明军时,脚底下却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不但是脚下的石墙,而是整个屯子都好像山崩地裂般摇晃起来。
一股黑烟冲天而起,灰尘也是瞬间将石墙吞没。麻达礼还没站定,就听耳边传来惨叫声,然后自己也被重重的掀在一边,无数碎石、碎砖砸到了他身上,感觉他整个被活活埋了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麻达礼才有了些清醒的意识,他使劲挣扎着从碎石堆上爬出,摸着身边的一根长矛慢慢直立了起来。
四周静悄悄,好像所有人都消失般,听不到任何声音。
鲜血顺着麻达礼的额头伤口不住下流,迷糊了他一只眼睛。
他使劲擦了擦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周围的世界才一下真实起来。
哭喊声、惨叫声、救命声…
各种各样的凄惨声音瞬间涌入麻达礼的耳朵,让他嗡嗡嗡的有点眩晕。
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的手脚好像被定住般无法动弹——原本完整的一段石墙连同上面的旗兵不翼而飞。
当他浑浑噩噩看向自己脚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腿自膝盖以下早已被砸裂,断连的半条腿被一根筋连着……
麻达礼的眼前再次黑了下来,然后重重的往后边倒了下去,刚才支撑他的长矛仍坚挺的立在碎石堆中。
“里面的人听着了,我是义州的瓜尔佳额福啊,经常来你们这收货的额福,记得不?…大明皇军让我给你们带句话,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列队走出,皇军绝对保证你们的性命啊!…”
屯子外面,一个如同汉人一样穿扮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个用铁皮卷的“传话筒”,正卖力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