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若正在收拾银票子等贵重东西,姜彦明急急冲了进来。
李丹若示意脂红接着收拾,自己迎上姜彦明。
姜彦明已经换了一身棉布素服,面色青灰,两腮塌陷,眼睛里满是血丝,看着李丹若,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坐下,先喝杯热茶。”李丹若推着姜彦明坐下,倒了杯热茶给他。
姜彦明连喝了三四杯茶,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嘶哑道:“都收殓好了,大哥、四哥都是身首异处,总不能就这样,我就找人,不懂,乱找,后来才知道,这不是针线上的活,得找府衙里的刽子手,总算,后来都妥当了。”
“棺木现在放哪儿了?”李丹若低低问道。
“不敢在城里,先敛进棺里,送到北婆台寺,缝,也是寺里缝的。”姜彦明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大伯父和八郎,有信儿没有?”
“刑部很照应。”姜彦明声音压得极低,“大伯父他们发配永州军中效力,八郎,去雄南。多亏卢郎中,多亏了你。”
李丹若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句佛。
这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大伯父他们只要熬过一路上的辛苦,到了永州就能无碍了。
“刑部那边信儿刚下来,安南侯家三公子就找到我,唉。”姜彦明这一声唉,感概万千。“三公子说,他家在安南还有几房家人,雄南附郭安南城,三公子说他已经挑了两个稳妥家人,让他们陪八郎去雄南,留在那边照应,我让俞大去了趟安南侯府,当面给三公子磕个头。”
李丹若凝神听完,再次双手合什谢菩萨保佑。
“有件事,大伯娘要和大伯父他们一起去永州。”李丹若低低道。
“她?”姜彦明拧起了眉,片刻,叹了口气,“大伯娘那脾气,她想去,就去吧。大伯父他们明天一早启程,我一会儿就走,还有好些地方要去打点。你明天让人送大伯娘到卫州门外等着,我跟过去送一送,你就别过去了。
“八郎那边,要晚两天启程,这样正好,不用两头跑。”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七八件小事,李丹若拿了叠银票子递给姜彦明,看着憔悴非常的姜彦明,迟疑了下,还是嘱咐了句,“你能歇的时候就歇一歇,不能累坏了。”
姜彦明眼圈一红,垂下眼,片刻,抬头看向李丹若,“我没事,你放心,倒是你,比我辛苦,你也要保重自己。”
姜彦明看着李丹若,嘴唇动了动,李丹若眉梢微挑,姜彦明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又看到小时候的她,看到他想说什么,就是这样,用挑眉来代替问话。
“有一回,你也让我歇一歇,说臂搁把胳膊都硌红了。”姜彦明低声说了句。
李丹若皱起了眉,这说的是哪一年的话?
姜彦明看着李丹若皱起的眉,急忙解释道:“从前的时候,你刚回到京城那年,你母亲带着你到威远侯府……我该走了。”姜彦明说着,垂着头下了炕,不等李丹若说话,抓起斗篷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