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仲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刘副馆长一面颤巍巍地说着不可能,一面摇摇晃晃坐倒在了椅子上,紧紧揪着胸口,像是难堪重负。
孟仲飞快捡起手机,把梵老师的猜测汇报给了阎部长。
阎部长沉默良久才道:“让梵老师去查,一件一件地查!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那是我们国家的绝世珍宝,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财富,谁他妈都不能拿走!”
“我们马上去查!”孟仲手一招,所有警员便都簇拥着梵伽罗,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苏振荣那边的案子虽然涉案金额高达几千万,但与博物馆这边比起来当真是九牛一毛,转手就交给了别的办案小组。
警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中央博物馆,刚下车就看见阎部长率领一支荷枪实弹的军队站在门口等待,身旁陪同着满脸惊惶的孙馆长。
孙馆长一个劲地说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还举起手发了一个毒誓,又把全馆的工作人员召集到现场,配合警方和军方的调查。他深知,如果梵伽罗点出的那些文物真的是赝品,莫说中央博物馆是国家级的单位,就算是世界级的,这个责任他们也担不起。
阎部长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也不准中央博物馆的专家再碰触任何一件文物。看见容貌俊美、气质卓绝的青年跨出了车门,他立刻迎上去,慎重说道:“梵老师,这桩案子还得拜托您。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追查到底,务必把国宝找回来。”
梵伽罗眉心紧蹙,语气沉凝:“我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您的意思是?”阎部长嗓音发颤。
“不,没什么。先进去看看吧。”梵伽罗薄唇微微开合,终究没把话说死。
阎部长心有所感,顿时头疼欲裂。这批国宝如果追不回来,那他就是国家的罪人!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看看这桩案子究竟有多大吧,即便它如今已是捅破天的程度。
一行人高一脚底一脚地走着,心里惶惶不安、七上八下。孙馆长和刘副馆长更是一路走一路洒汗,仿佛身处熔炉之中。
别的展厅梵伽罗都先略过,径直走向了存放绝世珍宝的中央大厅,沿着最外围的玻璃展柜,悬着手,一一感应过去。字画、竹简、金银器具、陪葬物品,他只是用手随意拂过就能感应到它们喷薄而出的厚重年代感与浓浓的古旧气息。
只是小片刻功夫,展厅里的文物就已经被他检验了一大半,却没有哪一件能让他驻足。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高悬的心缓缓落了下来。只要案情不再继续扩大,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值得安慰的消息。况且目前确定是赝品的文物只有青铜龟一件,另外六件都送去了实验室,是真是假目前谁都说不准。万一是真的呢?
肯定是真的!这样一想,两位馆长互相对视一眼,竟都感觉好受很多。
然而偏在此时,脚步缓慢却从未停顿的梵伽罗忽然站住了,深不可测的眼眸长久地凝视着面前的一个巨大展柜,而展柜里摆放的竟是大禹所造的九州鼎中硕果仅存的两尊——雍鼎与青鼎。
夏朝初年,大禹划天下为九州,设州牧,命全天下的能工巧匠共同铸造九鼎,刻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于其上,代表了国之一统,也代表了皇权至上,是天命所归的象征,更是华夏民族的象征。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从此,九州成为华夏国的代名词,而“定鼎”则成为全国政权建立的专用词。
其余七鼎在皇朝的更迭中早已遗失,唯二留存的就是雍鼎和青鼎。毫不夸张地说,把历朝历代绝大部分文物揉在一块儿进行衡量,怕也赶不上这两尊鼎的价值,因为它们是华夏这个民族由野蛮时代进入文明时代的象征,是历史的源头。
如果它们也被替换掉了……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急忙打消这个可怕至极的念头,狂跳的心脏却扯痛了他们的每一根神经。
阎部长、孟仲,宋睿等人都熟知这段历史,于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梵伽罗的背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厅内安静地连汗液掉落地面的声音都能听见。终于,梵伽罗放下高悬的手,一字一句说道:“它们是假的。”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孙馆长更是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连镇国之宝都是假的?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