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默默观望的孟仲意识到,宋睿问到了点子上,他先用“死期将至”打破这个人的心防,再一步一步踏入他的禁区,然后抵达那谁都不能碰触的恶魔的祭坛。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陷阱。
宋睿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着屏保上俊美到不真实的青年说道:“就是他拿走的那个东西。”
李友德一边摇头一边冒冷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能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你们抓我的时候我只穿了一件T恤和一条裤衩,我身上能藏什么。”他并不知道自己说得越多,暴露的就会越多。
宋睿已经完全没有在听李友德说话了,因为他已经大致拼凑出真相。当然,让他茅塞顿开的绝非李友德半真半假的回答,而是梵伽罗的一句提点。
宋睿用笔尖点了点廖芳的口供,上面记录着那人的原话——他和你们是同类,只不过他被欲望驱使,沦为了欲望的奴隶,从此迷失了本性。
一个人为什么会忽然变成怪物?除了无法满足的欲望,还能是什么?像李友德这样的怪物绝非个例,比他更可怕的披着人皮的怪物,世界上还有很多,譬如自己。他们都是被欲望支配的走兽……
宋睿放下纸笔,开始缓慢擦拭镜片,也开始一字一句揭露真相:“其实真正算起来,你的异变虽是那个东西引发的,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自己。我可以想象你异变的全过程:四月底,你已经穷得吃不上饭了,你迫切地需要钱,就在这个时候,你看见了室友遗落在家的手机。你知道他的支付宝里有钱,于是想方设法地解密码,却都没有用。一边是唾手可得的钱财,一边是无能为力的现实,贪婪的欲望和急躁的心情在你的内心交织,并汇聚成一股洪流,冲破了你的身体。你长出了一双丑陋至极的手,它们轻而易举就帮你解开了那部手机,为你实现了所有念想,它们是为欲望而生的。”
李友德终于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开始频繁擦拭额头不断滴落的冷汗。
孟仲看向宋睿,目光十分复杂。这个人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通灵吧!
宋睿还在述说:“你非常恐惧,当天晚上便忍痛把那双手斩断,然后剁碎,扔进垃圾桶。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在那个时间段,一名环卫工人曾投诉你们
小区有人把一袋剁碎了的乌鸡扔进了有毒有害垃圾箱里。”
说到这里,宋睿不禁低笑起来:“乌鸡,颜色是不是和你的手挺像的?”
李友德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而开始瑟瑟发抖。
宋睿继续道:“但是第二天,你被警察拘捕时,他们却没发现你身上有伤,所以那东西除了能实现你的欲念,还能让你的身体尽快复原吧?那可真是个宝贝。”
李友德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宋睿拿出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微亮的屏幕,语气和缓:“从拘留所里出来,你对那双能轻易解开手机密码的手始终无法忘怀,于是它们仿佛听见了你的召唤,再次长出来了。这回你并未感到恐惧,而是一阵狂喜,因为你早已为它们找到了一条绝佳的生财之路。你耗费三个月的时间锻炼它们,并利用各种渠道开设挂名账户,周密地设计着你的未来,后面发生的事就不用我赘述了吧?若非你觉得自己有钱了,想找个女朋友,为了约会方便再次斩断了那双手,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抓住你。”
李友德抱紧双臂,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敢说。他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比那个青年还可怕,明明是头一回见面,却仿佛一只幽灵,曾如影随形地跟在自己身边,目睹了暗中发生的一切。他想隐瞒的那些秘密,全都被对方挖了出来,从生活的各种细节,从谈话的每一个字眼,甚至从自己的每一次起心和每一瞬动念……
李友德甚至怀疑这个人能钻进别人的脑子里窃取别人的记忆!他没有办法再强装镇定,他现在只想从这里逃出去!
宋睿无需对方回应已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一边述说一边观察李友德的反应,慢慢补充并完善这个故事。其实做出以上推测并不难,李友德平庸且艰难地活了三十多年,若是早能异变,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如此,他的能力肯定是突然产生的,再加上梵伽罗的提点,答案便昭然若揭。
宋睿忽然感到很无趣,把擦得异常透亮的眼镜戴回鼻梁,轻笑道:“有鉴于你两次三番向我撒谎,而且该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所以我们的交易就此取消。李先生,你还有两个小时,祝你安息。”
李友德往前一扑,焦急地呐喊:“等等,等等!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说,我全说!我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求你们让我见他一面!”
宋睿却不予理睬,径直往前走。
孟仲顺势问道:“梵伽罗从你这里拿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友德迫不及待地说道:“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个微雕!我奶奶让我好好保管,说是能实现我的愿望。那微雕的做工非常精致,我估摸着能卖不少钱,就装在项链的坠子里,一直戴在身上。那天我特别想从手机里弄钱出来,微雕就变成一缕光,钻进我身体里去了,它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我长出的那些手只要碰一碰别人,指纹就能变得和别人一样,所以他们的手机到了我手里,很快就能解开。你们帮我把微雕要回来,救我一命,我就把它上缴给国家!真的,你们信我!”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