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一说一遍?”
南河伸手拨弄了一下他脖子上戴的珊瑚石项圈,道:“还有,这都什么玩意儿。小时候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就罢了,你现在都多大了。”
辛翳低头:“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南河拨过项圈的一排串珠,听见相互碰撞的声音,轻笑道:“你要是不穿衣服戴这个,我就夸一句好看。”
辛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南河似乎对他的迟钝不上道很不满意,斜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南河饮了水,放下耳杯,竟不愿与他多说似的,起身朝地图走去。
辛翳确确实实听见了,他仰头看着南河的背影,舌头打结道:“先生、怎……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南河踢掉软底缎面的屦,扯掉白袜,光脚站在地图上。
辛翳还没见她这样举止过,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他还没开口要问。
南河微微偏过头来:“你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
她踢开地上的白袜,一边踩在黄河上看着地图,一边轻轻一笑,用带着气声的低音道:“我从来不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心中所想。”
她语气漫不经心,甚至像是一边谋划大业一边和他闲话,但字句却说的令他心惊肉跳——
辛翳有点懵了:“心、心中所想……那之前先生说……”
南河不耐的摆摆手:“对,都是真心话。我都藏着掖着了,你还吓成那样,我还敢说么?”
辛翳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心虚强装作硬气:“谁被吓到了!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先生表里不一!我只是觉得先生不是那个性格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南河跪坐在地图上想要看清上头一些细节,她跪下去的时候,像要拉弓射箭般,上身笔直,两膝撑开衣摆,宽袖习惯性的往后一撇,微微弯下腰去的时候,一只手的手指极其优雅的撑在地图上,修长的脖颈到下巴有一道紧绷的弧线。
她听见了辛翳的话,微微偏头过来,旁边的铜灯照亮她小半张似笑非笑的脸,影子被灯火照的斜长:“我对外人有礼貌惯了。你自己上赶着要不当外人,还怪我拿真正的态度对你?”
辛翳张了张嘴:“那……那先生对我说这话的态度,便是说我……不算是外人了?”
南河微微抬眼,被灯火映的浅浅的瞳孔斜看了他一眼,眉毛轻轻一挑。
他竟然猜不透南河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和眼神。
但他想也没有多想,快步跑到地图上,一下子蹲在她旁边,竟激动起来,仿佛若是真有尾巴耳朵,就已经摇晃起来了:“先生为什么就不肯跟我把话说明白!所以说,先生刚刚的意思是——”
南河低头:“别蹲着,没规矩。”
辛翳:“……啊。哦。好。”
他也学她的样子好好跪着,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荡漾起来,上半身凑过去,歪头道:“先生是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对吧!先生也是只把真实的一面,给我看对不对!”
他竟然自己一缩脖子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那为什么先生就是不肯说!”
南河没太明白,眉毛抬起来:“说什么。”
辛翳理所当然道:“说先生也是喜欢我的啊。”
南河嗤笑:“喜欢?你自己搞得懂喜欢是怎么回事儿么?”
辛翳舔了舔嘴唇:“我怎么就搞不懂!我就是想天天见到先生,想跟先生亲近啊!我、我不止喜欢先生……我就是不想离开先生!”
南河长长应了一声:“哦,这就是喜欢啊。那我也不太算喜欢你。”
辛翳一愣:“啊?”
南河:“我活了这么多年,到这个时候,还说喜欢这个词,也不太合适。我应该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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