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会儿还是你给加冠?倒是兜兜转转回来了。”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再度响起。
南河身子一僵。
辛翳连她身上一点情绪的变化都能感觉到,微微转过脸来看向她。南河端着冕冠站定在那里没有动,辛翳还以为她是紧张,对她笑了笑。
领导似乎声音里既有疲惫,又有不嫌事儿大的嘲讽:“哟呵,怎么了,老朋友许久没来慰问,你怎么还这么紧张。别别别,你加你的冠,玩你的师生恋,和年下小狼狗卿卿我我啊。我就随便闲聊几句,不影响你。”
南河咬了咬牙,平稳住神色,朝辛翳走去。
辛翳跪直身子,微微仰头看向她。
南河本以为自己该说点什么,但这头,领导在她脑内满篇废话,语气欠揍,她生怕自己一张嘴,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只紧紧的抿着嘴唇,努力专注在眼前的事儿上。
他还看着她,但这样微微抬头不适合戴冠,南河轻声道:“平视。”
辛翳连忙正襟危坐,她半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冕冠带在他发髻上,而后将玉笈插入冕冠的纽中,穿过他的发髻,固定在头顶。而后也半跪下去,将充耳摆在他耳朵两侧,手指将冕冠两侧的朱缨带顺直,手指也顺着他侧颌划过,汇聚在他下巴下。辛翳微微仰起头,南河灵巧的手指穿过红缨,将两侧各两根的朱缨在下巴上系紧。
朱缨后头那根要别再耳后,南河神情专注在冕冠上,反而一眼都没停留在他脸上。
却给了他仔细看她的时间。
辛翳确实喜欢南河穿男装的样子。虽然她乌发坠髻,曲裾红裙,不施粉黛的样子也很美,但现在把发丝一丝不苟拢进冠内,丝毫不必装那份女性的温顺与恭谨,她身上那股不卑不亢的君子气度堪称完美。相比于那个要装作低眉顺眼小步行走的南河,现在的荀南河总让他有屈膝躬身,为她折服的魅力。
不要有那些累赘的衣裙,不要有那遮挡的面具,他就想让荀南河以后都能站在他站着的地方。
而这件事很快就能实现了。
很快。
南河替他将冕延压至前倾,更显气魄,而后将两根垂至腰间的天河带拢正,只是她动作到一半,忽然皱了皱眉头,神情露出了几分莫名的恼意。
辛翳还以为他看错了,连忙偷偷托了一下南河的手肘,压低声音道:“别紧张,快结束了。”
南河听到他的声音,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她将目光汇聚到他脸上,但这花了点时间。而且她神情似乎还有些恼火与疑虑,这些情绪慢慢的在她面上消散,她的目光也终于从他背后很远的地方挪到他眼前,南河吃力笑了笑:“我没紧张。无光,我只是有点感慨。”
虽然这两年,南河只有被他闹急了的时候才叫他“辛无光”,但他是打心眼喜欢她取的字。他自己“无光”也无所谓,反正她是他的光。
之后,会有很多人正式称他的字了,可是在带上冕冠之后第一个叫他字的人,还是南河。
南河抬手,端住他手肘,加冠礼毕,应该由辛翳起身对祭台下颂词。
他没在她身上借力,却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手臂,脸上是压不住的高兴,两颗虎牙几乎都要笑出来。南河连忙瞪了他一眼,辛翳收住笑,抿了抿嘴唇强装正经,也抬起大袖,站直之后,穿过身去,看向祭台下。
他穿着这样沉重繁复的礼服,却依然站的像一杆枪,前倾的九旒遮挡住一些他的五官,也给他那张看起来风流艳逸的脸带来几分威压,他走出几步,抬起手来。下头的乐师奏鸣鼓与钟,乐声响起,他念诵颂词的声音也回荡在大雪飘摇的空场。
南河稍退后几步,她毕竟是没有加冠的年纪,小冠上只有两条朱缨垂下来,和前头辛翳冠侧的天河带一起,被风雪吹的向西飘动。
她垂眼站在那里,那个声音却不肯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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