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拿起来另一封布帛的卷轴:“这是……与军制有关的,瞧瞧这个。”
辛翳细细读来,大概花了半柱香的时间,竟一时没有说上画来,南河推了推他胳膊,他却把卷轴递给南河:“你自己瞧。”
南河接过手。
上头开篇就写了秦璧。
“她与秦人血脉相连,又加之战法灵活,因地制宜,最适宜驻守陇西一代。一旦驻扎,应逐步西推,于月氏旧部中心立足。秦长城年久失修已不可考,驻守此地再修长城已来不及,应想尽办法利用黄河走势,运粮输兵,联合巴蜀,以长守陇西。她自有统领全军之能,若楚王有包容之心,自当封她为上将,将西北军权放权于她,她才方可施展。”
“而匈奴一带,虽必须团结赵人,但赵国已无将可用,而赵长城十四年前重修,如今尚可抵御一部分匈奴。乐莜虽可抵御匈奴,但他不擅守城,惯于主动出击;而另一人可用,便是如今秦璧麾下智夏子,他正是公子白矢。过往虽有芥蒂,可他领兵能耐不在秦璧之下,更和乐莜多年一同领兵,默契相知,此二人一同在赵国北部,至少能够暂时抵挡匈奴。”
“但最重要的是民兵、粮草与铁器。赵国饥民千万,虽有能上战场骑马的血脉,却没有能养活他们的粮食,如果以楚国之军功勋爵制度贯彻天下,不论出身与语言,又能将南方大批粮草通过鸿沟运往黄河一线,养活北方数国百姓将士,征兵与打仗应该不成问题。只有楚国的地域与跨度,才能做到南方休养生息,农耕产粮,北方积极备战,安放马场。”
她不止写了这几人,甚至还列了耿氏等等将门氏族可用之人的名列,她显然心知,楚国对付匈奴和贵霜,是无将无马,但有钱有兵,而楚国早在几十年前有北上野心时养出来的骑兵,并未在一统天下的战争中消耗太多,而此刻才到了真正用兵的时候。
南河也望着那布帛上的字迹,愣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去一张张展开其他的竹简或卷轴。
有写师泷。希望师泷能入楚朝堂,为楚效力。他与旁的旧晋氏族不同,身为客卿,他不会受出身影响,又游历多国,在楚国未来着眼天下的朝局上,必定更有帮助。
有写到狐氏。她说的不多,只说那小齐王其实并不为患,狐氏又惯常谨小慎微,不必太过担忧。但未来去往陇西运粮,上阳与旧虞一代必成中心,狐氏兄弟二人于此关键事务上,算是可信。
写到了秦晋百姓的编户方式与聚居习惯,她怕是楚国如果蛮横的贯彻他们的律例未必通行。
又写到了晋国各大氏族虽被压制但仍有可能抬头的野心,写了晋国朝堂上可用之心的擅长与弱点。写到了秦国境内落后与贫穷的地域,写到了晋国哪些不安定或应当派铁腕官员前去的主城,写到了黄河在秦晋转弯处常有的灾害。
事无巨细,像是秦晋的使用说明书。但更像是舍不得放不下。
她也写道,如果楚国在这场可能会旷日持久的战役中,拿秦晋赵百姓当做消耗品一般,至此之后,就算匈奴再来,怕是也征不出能在北方打仗的兵了。既跃跃欲试的要做天下之王,又要有王天下百姓之心,厚此薄彼只会让境内局势不稳,自此之后,北方诸国那些吃过太多苦的百姓将士,理应和楚国民众吃一样多的粮,赋一样多的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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