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宗杭记得很清楚,第一只自爆的蛤,就是因为一边的贝壳被打残了,后头那几只,估计也差不多。
“但是,它为什么会爆,我也想不通,你要说是胀气,那得多大的力量才能把贝壳给崩裂成那样……你再仔细想想,它爆开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宗杭苦思冥想:“就是碎片迸到身上,另外还有被沙粒打的感觉,但是蛤本来就含沙啊,家里炒菜的时候,会把它浸在水里吐半天沙呢。”
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易飒拿手臂撑住头,双手插进头发里,脑子飞快地转着。
丁玉蝶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金汤跟沉船一定在一起。
湖底下,姜骏“输入”了密码,等于“开门”,如果把白光比作“接引”,那怎么着应该被接到藏金汤的地方,怎么会困在了这儿呢。
过了好一会儿,易飒才抬起头,字斟句酌:“我怀疑,我们是被检测出来了。开金汤这种事,只适用于三姓的水鬼……”
宗杭忍不住:“你也是水鬼啊。”
易飒瞪他:“闭嘴!”
找剁是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继续往下说:“姜孝广想偷拍、丁玉蝶想偷看,我姐姐不知道想干嘛,但这三人,都没成功,也就是说,连第一关都没能突破。只我们两个,阴差阳错的,一直跟着他们,看到了他们推水,跟着他们‘进门’。”
“但是,这金汤不止一道门禁,我们过了第一关,没过第二关,所以才会被扔到这儿来,”她示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不觉得这儿像个牢笼吗,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来吃人的蛤,以及上头那些古怪的石灰岩……像不像犯了罪被扔进了兽笼子?要直接把你给处理了?”
宗杭咽了口唾沫。
像。
怪不得呢,湖底如果真有水下溶洞,应该巨大无比,否则怎么盛得下无数的沉船呢?光神户丸号就好几千的吨位——这洞也太寒碜了,多半是个囚室。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当时,我以为我们会被蛤群给啃了,结果醒来什么事都没有,它们怎么会放过我们呢?”
易飒也说不清:“可能跟你当时爆了血管有关系……”
她觉得,三姓这金汤谱,很是耐人寻味。
***
一直以来,提到“金汤谱”,三姓关注的都是金汤,说白了:可以换算成钱的赤金美玉、奇珍异宝。
开金汤,关注的是能不能把宝贝“开出来”,翻锅了,惋惜的是与一大笔财富失之交臂。
连1996年那次,倾巢出动,巴巴去寻找漂移地窟,也是因为接连翻锅,能力渐弱——坐拥宝藏却没法取用,换了是谁都不甘心吧?
再加上开金汤问牌之后,水鬼会失去意识,更加没人关注金汤穴的玄虚了。
直到这次,她意外目睹了一些事,才忽然发现,其实金汤穴本身的设置,比单纯的钱财宝藏,要耐人寻味多了。
这种严丝合缝、大费周章的流程,是怎么设计出来的?是谁在背后设计?
大家都笑郑人买椟还珠,也许郑人才是那个聪明人呢?他慧眼独具,看出了椟的价值远远超过珠子——老百姓却以世俗标准判断,觉得珠子才值钱,郑人是在犯蠢。
三姓也一样,他们千百年来紧挨着一个堪称惊世骇俗的大秘密,却只看到了钱。
***
当务之急是要出去,这洞下有蛤群,上有不明生物,越待下去越危险。
想明白这一节之后,宗杭心惊胆战,很积极地在洞里四下摸索敲打,就希望能发现什么潜藏的出口,希望落空之后,看着那个黑色的大泥滩子,后脊背发凉,抱了断折的石笋去堆压——能堵住最好,堵不住的话,蛤群再度袭来的时候,能挡一会是一会吧。
易飒先还帮着他搬,后来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去敲石壁了,她拿匕首柄敲两下,就附耳上去听一会,连换了十几处,末了向宗杭喊话:“别搬了。”
宗杭满头大汗地循声过来,看到她拿正匕首在石壁脚下挖凹槽。
宗杭奇怪:“易飒,你挖什么啊?”
易飒示意了一下面前的石壁:“比较下来,这块好像没那么厚。”
石壁就好像墙一样,厚的薄的,敲打上去空音有不同。
宗杭皱眉:就这么干挖啊?两人只一把匕首,挖不了多远,这刃就该折了。
易飒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挖。”
“那是干嘛啊?”
“爆破。”
“你有炸-药?”
“你说呢?”
我说?我说什么?宗杭纳闷地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心里头忽然爆出个火花,脱口说了句:“你要用蛤蜊去炸?”
易飒嗯了一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呗,你派了条恶狗来吃我,就要承担我反驯了它去咬你的风险:只要眼疾手快,三五个受伤的蛤蜊抓起来一团、再往槽里一塞,也就是个土炸-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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