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春阳起身将坎肩往肩膀上一搭:“是,我现在就回去布置一下,突然撤离码头会引起别人怀疑。”
左重知他为人谨慎,便也不再多说:“好,遇到紧急情况就打我书房的电话,但不要在电话里说具体案情,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地盘。”
邬春阳走了,左重又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现在情报科有三处情报战场,普陀山一处,宁波市区一处,日本商会一处,他自己坐镇中军,这次要毕其功于一役,完全破坏掉日本在宁波周边的情报网络。
他就像是一只蜘蛛,慢慢把蛛网延伸至宁波的各个角落,任何风吹草动,最终都会传递到他这里。
果党官员、日本商人、地方名流们,这些人每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左重比他们本人记得还要清楚,宁波的另一面展现在他的眼前,这让他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不过,当左重收到自家变卖资产建造钢厂和码头的情报时,着实吓了一跳,现在干实业纯粹就是肉包子打狗,只会便宜日本人,祖父为何如此不智,他想去问问情况。
可考虑再三,左重决定再观察观察,因为他总觉得这几天父亲和祖父的行为有些诡异,两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商量着什么,左家这么大的家业,总不是大水淌来的吧,两位长辈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而随着日本商会的代表多次拜访,对日友好士绅频频上门,左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后世这种把戏很多,无非是编个好故事,说一点情怀,忽悠一帮大傻子上钩,最后掏刀子割韭菜。
但祖父和父亲敢玩得这么大吗?宁波商人是以诚信为本,这事一旦曝光,左家百年来积累的商业信誉就算完蛋了,不走也得走了。
可当各种情报汇集在一起,脉络渐渐清晰,左重确定了,祖父左学臣和父亲左善文正在布置一个大陷阱,猎物就是那帮日商和汉奸。
至于要不要阻止?左重觉得自家是在助人为乐,毕竟日本人迟早要被上一课,美国摸得,左家也摸得,日本人吃了一堑也能长一智。
左重让特务们不要管左家的事情,趁着混乱,全力调查日本人在宁波的老底,他们想收购左家的资产,不是这些小人物可以决定的。
终于,当宁波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左家的稀奇事时,一场声势浩大的招股会在左府召开了,参加会议的各地富商士绅排出去了几百米。
左重在一间小屋里看着外面,身边站着邬春阳和几个特务,其中一个特务拿着一部相机,透过缝隙对着走进来的众多客人们拍照。
“日本正金银行沪上经理到。”
“大和商行总经理到。”
“宁波商帮理事到。”
左重看着衣冠楚楚的来宾,小声嘱咐:“拍清楚了,立刻给这些人建立档案,看看他们谁与日本商会的关系最密切,要进行交叉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