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瑞斯披着彩色头巾,像印度姑娘披着纱丽,转着手里的袖珍单筒望远镜,叼着棒棒糖对罗韧挑肥拣瘦:“亚洲人,黄皮肤,他没有我这样黝黑发亮充满着男人力量的肌肉……”
场内,泰国拳手一记重拳,罗韧重重倒地。
青木急了:“尤瑞斯!”
尤瑞斯向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的发亮的牙齿:“说好了的,没我帅,就不能通过……”
话还没完,披着的头巾突然撩开,黑洞洞的*枪*口外指,青木还没反应过来,嗒嗒的枪*声响起,尤瑞斯怪叫,吹着口哨,兴奋到无以复加……
木代笑起来,她喜欢尤瑞斯这样鬼精鬼灵的肆无忌惮。
“他们两个把你救出去了?”
罗韧点头,又摇头:“没那么简单,后来是私募武*装的老板出面——拳场老板当然不好得罪,但他无论如何都会给手握军*火*武*装的人面子。”
他没再说下去,这两位幕后庄家的见面,也不只是为他,还促成了一系列的注资、合作、血液输送和玩票参赛,资本和资本,本来就是一见钟情如胶似漆的亲密伙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参加雇佣兵训练,持*枪*实*战,应金主要求,和种种绑*架势力对抗,钱来的像潮水,睡觉的床下,垒满一箱箱钞票,并不夸张,有一次和尤瑞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口角,两人拿钱箱子互砸,忽然有个箱子口破开,洋洋洒洒的美钞,绿钞票,雪片样落下。
两人瞬间就忘了为什么事而吵,生活如此美妙,天上下着钞票,有什么能比这还让人惬意。
而背倚着门框,端着肉汤碗观战的青木,还不忘文绉绉念他的俳句:树下肉丝、菜汤上,飘落樱花瓣……
……
罗韧的眼眶忽然发烫。
尤瑞斯已经不在了,这个为了他打光一梭子子*弹,慷慨的把自己的单筒微型望远镜送给他,又扛着钱箱跟他打架的尤瑞斯,在一个安静的白日下午,静静伏浮在游泳池里,血从身周蕴开,开成一朵血色的、狰狞的玫瑰花。
不可避免的,持续的得手会得罪很多人,一方的利益,就是另一方的损失,而最凶残棘手的那个,就是猎豹。
***
天已经黑了,罗韧拐上下车道,导航提示,在这里要下高速,过省道、县道,穿过一个小县城之后,再重新上另一条高速。
而去向县城的路,渐渐灯火通明。
木代打了几个电话,先给大师兄郑明山,问师父的情况,没想到郑明山把电话直接给了梅花九娘。
梅花九娘说:“哪有这么快就咽气?在没把事情跟你交代清楚之前,就算黑白无常上了门,也要两记脚踹出去,让他们门外等着。”
木代笑,末了低声说:“师父,想吃点喝点什么吗?我买了带回去。”
梅花九娘说:“想喝当年保定城十字街口那家酒坊的烧刀子,店主是辽东来的,酿的一手好烈酒。一入口,像道火线,从喉咙口,一路烧到胃里。”
说完了轻笑,然后挂断电话。
木代握着手机发怔,想着,这不是难为我吗。
忽然又惆怅:师父惦记起好几十年前的酒了,看来这次,真的是大限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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