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紧张的很,早早歇了凤凰楼的生意回家准备,罗韧刚躺到卧房的床上,郑伯那边就把文火熬了好久的鸡汤奉上,满心以为罗小刀会感动,说两句诸如“还是家里人最亲”之类的贴心话,谁知道罗韧皱着眉头,端起汤碗闻了闻,说:“男人也喝这个吗?这不是女人坐月子时候喝的吗?”
郑伯满心没好气,倒是边上的聘婷,噗的就笑出来了。
罗韧住院的时候,聘婷和郑伯也经常过去探望,他和聘婷聊过几次,她现在虽然还在吃药,但言谈举止上,的确跟普通人无异了。
他问聘婷:“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聘婷愣了一下。
“那时候从小商河把你带过来,是因为你生着病,我实在不放心——没问过你的意见,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儿。”
聘婷小声说:“我挺喜欢这儿的。”
罗韧笑:“不是喜欢就行了,你是修艺术的,我觉得康复之后,还需要进修一下比较好。有看中的学校吗?国内还是国外的?”
聘婷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了句:“小刀哥哥,你是不是想赶我走啊?”
罗韧皱了一下眉头,看了郑伯一眼,示意他回避。
郑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虽然平日里,他也会恶声恶气说罗韧几句,但其实心知肚明,遇到拿捏大事的时候,一家之主还是罗韧。
罗韧拉了聘婷的手,示意她在床边坐下:“叔叔已经去世了,虽然留下一点遗产,但我仔细算过,不足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郑伯会照顾你,但是他年纪大了,收入也有限。所以聘婷,你得尽快把自己立起来,进修一下,让自己多点含金量,总是好的。”
聘婷眼圈一红,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小刀哥哥,不是还有你吗?”
罗韧一笑:“我当然会照顾你,可我没法一辈子照顾你。亲兄弟都会分家各自生活,我不会一日三餐,都去检查你锅里有没有米。”
聘婷没说话,顿了很久才说:“小刀哥哥,还是从前好。”
罗韧说:“人只有一双眼睛,老盯着从前,就看不到现在了。”
***
晚上,酒吧打烊之后,木代她们集体过来,又试了一次水影。
这一趟,再没有空白的碎片了,场景更加清晰,不要说是声音和气味了,就连走在街市上,偶尔和人的擦碰,那感觉都异常真实。
罗韧嘱咐几个人:别老盯着耍把戏的看,注意周围,有什么突出的地形地貌,任何值得留意的线索,都可能是后续查找的关键。
五个人,就在街市上分头散开。
开戏的铜锣一想,一万三他们还是好奇的不行,争相挨了过去,有了《唱歌犬》的故事打底,这一趟看的更加仔细,互相咬耳朵说:“还真的,仔细看那个狗的脸吧,还真有点人的模样。”
木代不想看,因着猎豹,对这个场景,她本能的反感和反胃。
她在人群之外信步闲走。
看到个算命测字的摊儿,算命先生撸一缕山羊胡子,鼻梁上架个小黑框的山羊眼镜,身后的挂幌子上写:测字、算命、代写家书、吉利名。
这业务还挺多样。
有个中年男人,坐在摊子前头的马扎上,扎着裤管,憨憨厚厚,跟那算命先生说话。
木代听到他说:“媳妇儿肚子争气,刚落地了个大胖小子。俺认字不多,想请先生给起个吉利名儿,要是能立个谱系,就更好啦。”
“贵姓啊?”
“姓尹。”
算命先生翻着边上的姓名册儿,装模作样:“要立谱系,自当从头开始。《道德经》里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此类推,谱系不绝。甲子变换,子丑寅卯,鼠牛虎兔,流年更转,瓜瓞绵绵。”
“今年是……虎年,此子当名尹道虎……”
那人连连点头,一副“先生言之有理”的模样。
木代只觉得好笑,这算命先生,不是随便糊弄人家么,哪有拿十二生肖给人瞎起名字的,要知道,十二生肖里有一个是猪,哪一代轮到这个“猪”字,岂不是呕的要去撞墙?
她忍着笑,推算着算命先生取的混账名儿。
这第一代叫尹道虎,第二代就是尹一兔,第三代是……
木代心里忽然一激。
尹二马,第三代叫尹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