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我们一拐入大街,他就忍不住说道。
我可以看出来,他很想继续和我谈论这件事,所以才会邀我同行。
“更可怕的是,那个女人的身份我们还不知道,”他说,“我们唯一知道的是,那个流氓带着她一起去了巴黎。”
“好吧,要不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他们的感情很好呢。”
“确实。哼,阿美今天还说过,这十七年以来,他们从未吵过架。你也清楚阿美的为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既然他说得这么起劲,我认为或许可以向他打听几件事:“你是说,这件事的发生毫无征兆?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是啊,她完全没猜到。八月份时,他们一家人在诺佛克的乡下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假期。他和往常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我们两口子还和他们一起度过了几天呢,我和他玩了几场高尔夫球。九月份时,他一个人因为工作先回了城,阿美和孩子们留在乡下。等到他们租了六个星期的房子快到期时,她还写了封信给他,把回伦敦的日期告诉了他。没想到,他从巴黎发来了回信,信上说他经过考虑,已经决定不和她一起生活了。”
“那他的理由呢?”
“他完全没有说理由,小朋友。我看过那封信,内容很短,还没有十行字。”
“真是怪事。”
这时我们要穿过马路,不得不暂停谈话。我想到麦克安德鲁刚刚说的事情,感到简直无法相信,思特里克兰德太太有可能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要知道,一个除了工作和家庭别无所求的人怎么会在结婚十七年后毫无理由地抛妻弃子呢?我想,也许他们俩的婚姻生活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美满,无法弥补的裂痕可能早就存在了。我还在思索着这件事,闲不住的上校又开口了。
“很明显,我们只能认定他这是私奔行为。在我看来,他大概是觉得不解释也行,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我很了解他的性格。”
“思特里克兰德太太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先找出证据。我准备去一趟巴黎。”
“那他的证券交易呢?”
“他的精明狡诈在这方面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年以来,他的摊子一直在缩小规模。”
“难道他没告诉合股人他一走了之的事?”
“完全没说。”
麦克安德鲁上校不太了解证券交易的事,我也一样。我不知道思特里克兰德是如何退出交易的,我只知道,他的合股人听说他不干了之后气得大发雷霆,还想把他告上法庭。看来,思特里克兰德要遭受经济损失了,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
“还好他们的全部家具本来就是属于阿美的。无论如何,这些东西她往后还用得上。”
“你刚才说,她没有得到任何金钱补偿,是真的吗?”
“当然。她现在没什么钱,除了那些家具,就只有不到三百镑了。”
“那她以后怎么过得下去呢?”
“只有老天才知道。”事情本身就错综复杂,上校还老是生气,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导致我越听越混乱。等我们经过陆海军商店时,上校突然想起他和俱乐部的成员早就约好了玩牌,于是他向我道了别,就和我分道扬镳了,我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