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金明广场花园的长椅上,盯着不远处的阵地,她坐在我身边,盯着巨大的黄河风雕塑,一动不动。
“要说什么的话,现在说吧”我摘下头盔放在膝盖上,头盔依然散发着橡胶海绵垫的味道,伴随着滚动的风吹进我的鼻子,让人的鼻腔阵阵发痒。
“你知道我原来的部队吗?”她突然问道
“空三师八十八旅,你问这干什么”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让我来?”
“我哪知道。”
“八十八师是空三师的精锐,我们是特种部队。”她转过头来突然郑重的说。
我皱了皱眉,对她做了一个继续说的手势
“你真的以为我们只是来保护你们的吗?”她递给我一个有点凄惨的笑,慢慢地说道
“不然呢?你什么意思?”我感到了气氛的不对,不安的问道。
她叹了口气,对我说了她知道的事。她是空三师特种大队的一名中队长,在六月底时大队向她们递交了任务跟随撤侨飞机进行跟机保护的任务,她的中队也分配到一个机组,就是我们,他们的任务不只是辅助与保护,飞行员如果出现叛逃或故意坠机等倾向,他们需要击毙驾驶员自行驾驶飞机返回,如果出现丧尸爆发等不可控现象,他们需要引导飞机坠入大海,然后自行跳伞逃生。
至今才明白,那些战士携带的大包裹,原来是降落伞。
“你明白吗,老高,起飞前,我们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我们看到的你们,全是未知和危险。”
我明白,为什么不明白啊。
你们的用意和做法我早就知道了,我的同志。
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望着这个和我共生死的姑娘。
她也在望着我,此时四周无人,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金黄的落叶四下飞舞不远处的一辆坦克的天线上,一面国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风抚动着我围在脖子上的迷彩汗巾,一片枯叶划过空气,敲在我头盔上,咔的一声脆响,碎成了几段。
风拉扯着前额的几缕发丝,高高的飞扬着,她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在等待我对她的评判似的,眼中充满了决绝与无奈。
挺安静的。
我坐近了一点,盯着她的双眼,然后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她没说话,也没躲闪,我盯着她低垂的眼眸,心中漾满波澜。
这算什么,我说道,军人不就是服从命令的吗
她没说话,只是向我这边又挪了挪。
我连你去执行正常的命令都要去责难和记恨你,那只能说这两个月我还是没摸清作为军人的真谛。
剩下的话我也说不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件事,没有尽头。她的真情吐露,还是为了掩饰真相作出的敷衍和伪装?我不得而知,而且我不想得知。
“真奇怪,我觉得你应该讨厌我才是,从头到尾。”
“其实一开始挺烦你们这帮军人的。”我道,“不过…”
我们身后的树丛突然传来一阵哗哗的响动,不像是阵风带来的,伴随着还有地上枯枝落叶被踩碎的声音,瞬间,紧张和发毛的感觉爬满了全身,我先是瞄了一眼王雨欣,然后迎上了她同样的眼神,随即我们条件反射似的从凳上跃了起来,我举起步枪,王雨欣从我身上抽出我的手枪,瞄准了我们身后的一丛灌木。那一丛仍存一丝绿色的灌木里隐隐传来一些痛苦的低吟和愤怒的吼叫,这里的光线不是很好,被一棵巨大的法国梧桐投下的阴影完全遮盖了,清晨的阳光还未吐露人间,这里的一片黑暗中于是便充满了未知。
“给我个弹匣。”王雨欣对我伸手道。我从枪套里拽了个压满实弹的手枪弹匣扔给了她,然后我也给自己的步枪装上了一个实弹匣。我们在巡逻执勤时枪中没有子弹,只有遇到危险紧急情况才允许推弹上膛,看来是时候了。
“你看见什么了吗?”我的瞄准线在一片墨绿色的树丛上扫来扫去,看不到任何异常,但四处却充满了不安的诡异,突然间风也消失了,一切回归死寂的宁静,四周的沙沙声瞬间无影无踪,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步枪垂直握把,手指打在扳机上,静静的等待从树丛中跃出的一切充满未知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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