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5
沈银灯觉得这群道士挺好笑的,死到临头,还要“死个明白”。
还声嘶力竭质问她“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莫名奇妙,不杀你们,留着走亲戚、串门子、发展友谊、天长地久么?
她不想跟这群人废话,却又想猫捉老鼠多逗弄些时候,拈了几块石头在手上抛着掂量,说:“道长们小心了啊。”
何其变态,这是要投石头砸人吗,一干人个个头皮发麻,拽得藤条左摇右摆的,只盼她失了准头砸不到,嗖嗖几下破空声之后,先是一片死寂,接着响起了马丘阳道长惊怖的声音:“疼!疼!疼!”
疼就疼呗,男子汉大丈夫,何至于呼痛如斯,大家都朝发声处看,见马丘阳抱着藤条张惶乱指,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顿时明白过来。
此藤非彼疼,他叫的是“藤!藤!藤!”
沈银灯那几块石头,每一块都把藤条打出了豁口,而藤条一豁,距离绷断也就不远了。
沈银灯在顶上掸了掸手:“各位道长先前都引了法器护身,但那只是防妖力入侵,到底也不是金钟罩。
若是从高空摔下去,没有摔不死的。
道长们见到下头的尖峰了吧,藤条一断,各位摔它个肠穿肚烂,血顺着尖峰流下去,滋养我这些子子孙孙——它们饮多了兽血人血,还从来没尝过道士们的血呢,说不定机缘巧合,道长们金贵的血,促成了我子孙精变也未可知啊。”
说完了仰头长笑,她以沈银灯的面目讲话时,倒还是正常女声,大笑之下脱略形骸,又显出男人的阴郁沙哑来,明明是张精致的女人俏脸,却配着这把嗓音,委实叫人毛骨悚然。
笑着笑着,她忽然停顿下来,换了一副柔媚表情,叫了声:“司藤小姐?”
黑雾弥漫,无人应答。
沈银灯脸上笑意更甚,她慢慢朝洞里走,声音轻缓,不紧不慢。
——“司藤小姐怎么不说话了呢?”
——“真是奇怪了,以司藤小姐的声名能耐,不至于惧怕我区区一个赤伞啊,躲躲藏藏地像个缩头乌龟,未免有些不体面吧。”
——“哦,我差点忘了……”
说到这,她掩口而笑,似是刚刚恍然:“司藤小姐是不是准备运妖力和我决一死战,但是一试之下,才发现浑身剧痛,身体里面好像有无数吸口,吸食你的骨髓血肉啊……”
内洞传来司藤愤怒忍痛的声音:“你给我住口!”
原来她藏在那里,沈银灯双目之中精光陡现,向着内洞的方向慢慢过去。
外洞那群道士们惊慌失措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沈银灯的足音一下又一下,刻意放慢,声声入耳,又在石壁上返作回音,像是无形的催迫,让人呼吸都为之滞闷。
“司藤小姐是不是很不甘心,是不是觉得这一趟苗寨之行,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司藤闷声冷笑:“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秦放还在司藤身边,既然从司藤口中打探到法门的机会微乎甚微,一切秘密都指着司藤死后从秦放嘴里套取了——沈银灯迟疑了一下,这个时候,可不能暴露秦放。
但司藤显然已经想到了,沈银灯听到她愤怒的喝声:“秦放!”
紧接着就是重物坠地和秦放痛呼的声音,沈银灯心头一紧,几步进了内洞,一般来讲,妖怪失去妖力之后,若还想负隅顽抗,会现出原身,原身的力量总比人身更大些——司藤果然已经在逐步现身了,她的面色极其愤怒,人在石壁边上站着,一条藤臂伸出足有几米长,藤臂的末梢正死死掐住倒在地上的秦放的咽喉,秦放满脸赤红,挣扎着蜷缩身体,被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银灯暗叫遗憾,她想起当日为敷衍苍鸿观主,在内洞装了矢箭机关,司藤如能再往边上移那么几米就好了……
司藤看着沈银灯冷笑:“我真是好奇,沈小姐什么时候和秦放暗通了款曲,他居然为你做事,既然今日跟沈小姐的一战不可避免,开始之前,咱们也效法古人,开个荤腥祭个旗啊。”
说到这,脸上戾气顿现,藤臂上举,扼住秦放的咽喉生生把他举离了地面,秦放双目爆红,两手死死去抓咽喉处的藤索,嘶声叫沈银灯的名字:“沈小姐,你答应救我的,我知道……司藤的秘密……”
司藤大怒:“休想!”
她臂上用力,眼见迟一迟秦放的脖子就要被扭断,沈银灯再无犹疑,身周黑气骤显,迅速绞成一股雾藤,瞬间盘蛇般绕住司藤藤臂,司藤似乎还想硬撑,但只是下一秒便已经受不住,惨叫一声,藤臂迅速回缩成人身,但见一条纤细白皙手臂之上,尽是金钱大小的火泡烫斑。
她这里藤臂回缩,秦放瞬间得脱,重重从半空跌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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