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在陈仰眼前消失了,时间点在动。
陈仰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他总有种提着斧头的物业会突然出现的感觉。
“要不我们先离开这再说吧。”凤梨也有那种被杀人狂盯上的悚然感,血淋淋的斧头比电影里的电锯要恐怖百倍。一个是真的,一个是道具,没法比。
那斧头还是磨过的。凤梨看阿缘后背的狰狞伤口,又去看林书蔚快要断掉的胳膊,斧头要是砍到脖子上,搞不好能直接把头砍下来。
屋子里阴森森的,陈仰刚要去拉朝简离开502,他伸过去的手忽然顿在半空,指尖蜷了蜷。
有铃铛声……
陈仰往房间方向看,那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鬼小孩在给他们提示。
这让陈仰想到火车站的小男孩,似乎他的小孩缘还不错。
颈椎仿佛被扎了密密麻麻一排细针的刺疼窜遍全身,陈仰白着脸“嘶”了声,那点沾沾自喜的感慨顿时烟消云散。小孩子心性多变,哄好了才能帮你,哄不好会玩死你。
陈仰不禁庆幸地想,幸好他有个妹妹要养,导致他既有一手折纸技术,又会很多童谣。这才让他在任务世界碰到鬼小孩的时候能应付一番。
“叮铃……”
铃铛声像是从房里抛出来的绳子,在空中乱舞着催促任务者们,快点啊,快点抓住!
小襄第一个进房间,她脚上穿着阿缘的运动鞋,沾了不少血,有阿缘的,也有林书蔚的,脚印带着点血迹。
房里没有鬼小孩的身影。小襄拧了拧精心修过的眉毛,开始搜索起来。
陈仰站在房门口点烟,房里有线索,这是一定的,只不过……他的视线四处扫动,在哪呢?
一线烟雾从陈仰眼前飘开,他抬脚走进房间,手在朝简背上轻拍了一下:“你找个地方坐着。”
朝简倚在门边咬奶片,眼半搭着。
凤梨经过时闻到了很浓的奶香,他试图降低存在感静悄悄溜过,头顶响起“嘎嘣嘎嘣”的声响,听得他头盖骨发凉。
“简哥,你的右手还好吗?”凤梨拘谨地抿嘴,脸颊上露出讨好的小酒窝。
没进任务世界的时候凤梨只知道这人有心理疾病,倒也没怎么怕,跟对方过日子的是陈仰又不是他。进来这里以后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暴力事件,他真的发怵。
凤梨没等到朝简的回应就被老大踹了一脚,伴随一声吼叫:“你他妈在这干嘛?”
“我进去找线索。”凤梨冲老大挤眉弄眼,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说出的话能把人腻歪死,“误会,都是误会,我绝不会背叛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是你的狗腿子……”
“免了吧,狗腿子多的是,不差你一条,你别说些老掉牙的台词恶心你哥就行。”向东嫌弃地摆摆手,凤梨脚底抹油地滑进了房间。
向东斜着眼角瞥朝简,冷哼了一声就……很狼狈地顺着墙壁瘫坐到了地上。
朝简没趁机嘲讽向东,对他来说,他的偏执,控制,独占,狂躁不安多疑焦虑全是陈仰的,包括孩子气和幼稚。
——他的七情六欲是为了陈仰而存在。
换句话说,陈仰是他的七情六欲。
小襄径自搜一块区域,凤梨跟着陈仰。这是凤梨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到处都粉粉嫩嫩的,他都怕自己动作大点把哪儿弄坏掉。
凤梨见陈仰在翻书架,那地方他看一眼就打瞌睡,他脚步一转去了旁边的衣柜。
那是老式的木制大衣柜,凤梨随意拉开,冷不防地对上一双眼睛,他吓得全身毛孔张开,尖叫卡在了他的嗓子眼。
是镜子!
卧槽!差点吓死了!凤梨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衣柜里面按了个全身镜,将他整个人都照了进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看自己这么恐怖。
凤梨正要把柜子关上,发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轻轻的扫了过去,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只冰冷僵硬的脚,小小的,还没他手掌大。
那一瞬间凤梨忘了呼吸,他呆呆仰起头,看见一个身穿桃红色汉服的小孩坐在柜子上面晃动小脚,她垂着头看他,破烂的脸上没有表情。
“啊!”凤梨短促地叫了声就疯狂大喊,“啊啊啊!!!”
陈仰快速跑来:“怎么了?”
凤梨哆哆嗦嗦指着柜子:“鬼鬼鬼……鬼孩子……那个鬼孩子坐在上面……”
陈仰看了看,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线索在柜子里?”小襄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陈仰咬住烟,两只手把柜门拉到最大,凝神往里看,入眼的只有四季衣物,没其他的东西。下一刻陈仰就把头伸了进去。
凤梨狠抽一口凉气,仰哥不愧是仰哥,怕鬼还敢这么干,他往门口瞟,发现仰哥未来男朋友气定神闲地吃着奶片,丝毫不慌,老大也是,头都没往房里歪一下。
全程只有我慌,凤梨把半张的嘴闭上,正常,我是小弟,风格不同。
“里面没发现,”陈仰把身子退出来,呼吸里混着女孩子衣服里的香味,他揉揉鼻子左右打量柜子,找了个椅子搬过来踩上去。
“仰哥,你慢点啊。”凤梨扶着椅子。
柜子上面空荡荡的,一点杂物都没放,陈仰从椅子上跳下来,沉默着站在原地吸了几口烟,下一秒就快速绕到柜子一边,眼睛往缝隙里凑。
那缝隙太小了,几乎是一片黑,陈仰的鼻息里飘过什么,他没能及时捕捉到。
陈仰夹开烟蹲下来趴在地上,歪着头向柜子底下望去,他把手伸进柜子底下,使劲往里够,脸都贴上去了,之后他又将手拿出来捻了捻,若有所思。
凤梨轻手轻脚凑近,怕打扰到他仰哥的思绪。
“凤梨酥,你平时会打扫柜子下面吗?”陈仰蹲在地上一口一口抽烟,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
“完全不会。”凤梨说,“底下空隙大的话,我会在扫地的时候把扫帚往里面戳两下,像这样……”他指指面前的衣柜,“底下空隙这么小,手塞进去都要挤半天,扫帚就更不用说了,我才懒得管。”
陈仰一言不发地吞云吐雾,神情被烟雾笼罩得模糊不清,他忽然悠悠道:“那时间一长会积很多灰。”
“反正看不到。”凤梨撇嘴。
陈仰点了点头,通常情况下是这样,换成他也不会费那个心思清理衣柜下面那片面积,就当它不存在。
可是……
这衣柜下面没什么灰,陈仰搓搓手指。
小襄的视线落在他干净的手指上面,再结合他说过的几句话,眼睛眯了眯:“也就是说,柜子以前不是放在这的,前不久才换过地方。”
凤梨看看陈仰,没得到答案,他又去看小襄,两眼懵逼:“为什么要换地方?这柜子我都搬不动,女孩子更不可能。”
“柜子后面有要遮挡的东西。”小襄说。
凤梨的脑力在队友们的引导下提了上去,是凶手!凶手搬的!凶手在销毁凶案现场?!
陈仰的后颈覆了一层薄汗,刚才他没有在柜子跟墙之间的小缝隙里闻到灰尘味,当时从他鼻息里一晃而过的是石灰的气味。
那气味并不陈旧,反而有点新鲜。
陈仰抽完烟掐掉烟头,他跟凤梨搬开柜子,露出后面的墙面。
“这,还有这,”凤梨挨个指,“这几个地方都有最近修补的痕迹。”他扣下修补的石灰,发现石灰底下有几处大的凹陷。
“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小襄的眼里浮出睿智跟沉着,平淡普通的五官发着光,“而且这么大的凹陷,不像是普通的锤子之类留下,更像是工地上用的那种大的砸墙用的铁锤。”
陈仰走到房门口,闻着朝简气息里的奶香回到房间,来回走了两遍。
“你遛弯呢?”向东吼一嗓子。
“遛屁。”陈仰啃着手指关节自言自语,“户主给凶手开门,发现ta拎着铁锤,她慌忙从客厅往房间跑,想要关房门却没关上,凶手抡着铁锤进来欲行不轨,墙上的痕迹是她躲避时留下的……”
凤梨想象女孩子被凶犯拿大铁锤砸的情形,他见惯了鲜血跟打杀都有点不舒服:“遇到那种情况应该往楼下跑啊。”
小襄淡声道:“大多数人都会往家里跑,试图把门反锁。”
“锁了也会被锤开啊,最好还是在楼道里求助邻居。”凤梨严肃地说道。
小襄慢悠悠道:“那个中年快递员被物业拿着菜刀追杀的时候,他边跑边喊,有人开门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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