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后面,站在倒数第二个的陈仰将钱汉和女生的交流看进眼里,他们想要搞清楚这个任务的来龙去脉,只能从十六个学生和班主任身上下手。
陈仰打算和书呆子同桌打好关系,他看了眼站在自己前面的钱秦,对方前面是文青。
之前陈仰还在想这两人一个把任务当成演算数学题,期间冷血又理性,既要解出答案,还想找到最简洁的公式,另一个把任务当游戏,热血,随心所欲,不求结果只享受过程,他们的共同点是不在乎队友伤亡,专注走在自己的路上。
陈仰好奇他们在一个任务里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然而两人之间不来电,想来也应该是这样,钱秦能解开文青这道题,看穿他的伪装,文青才不会给他解。
后面传来细微声响,陈仰转头发现靳骁长按着胃部,他蹙眉道:“你怎么了?”
靳骁长:“胃病犯了。”
陈仰没带背包进来,他只带了手机,身份号,半包纸巾,以及几个奶片。
“给你。”陈仰将几个奶片抓出来,递给靳骁长。
靳骁长没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不会给你机会。”
陈仰:“……”
“你吃了不会嘴软,我是为了朝简。”陈仰看着他的动漫脸,轻哼了声,“我希望你活着回去帮朝简控制病情,让他早一点回家。”
十六七岁的靳骁长眼瞳不全是绿色的,掺了些蓝色,像剔透的玻璃珠,他看人的时候,似乎能倒映出那个人的内心世界和灵魂。
陈仰莫名有种无处遁形的不适,当他要转回去的时候,靳骁长又长又翘的眼睫一掀:“他的家在德国。”
“那就回他男朋友家。”陈仰说完就把奶片往靳骁长怀里一丢,转过身去。
陈仰没听到奶片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没听见奶片包装袋被撕开的响动,他既然送出去了就不会再留意它们的生死存亡。
刚才有句话是陈仰的心声,靳骁长得活着离开这个任务,朝简还在等他医治。
当然,他自己也得活着出去,他要等朝简回家。
队伍早就站好了,广播里还在放集合的《运动员进行曲》,迟迟都没变成广播操的音乐。
陈仰随意乱扫的视线忽地一凝,他盯着旁边那一片空地,呼吸收紧。
没有风,地上的灰怎么起来了?
陈仰控制着表情眨了下眼,一个石头子从他的视线里飞出去,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像是被人踢了一脚。
这一幕诡异又瘆人。陈仰环顾只有两个队伍的大操场,额角滑下一滴虚汗。
过了两三分钟,广播里的旋律才换了一个。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陈仰踏步的时候体会到了青春年少的懒散随意,他那时候每次做操都划水。今天不敢。
“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
“……”
陈仰一边按照记忆里的动作来,一边观察视野范围内的一切,渐渐的他注意到一个现象,他这个角度看到的所有人都很认真。
任务者是怕触犯到什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比划,而学生们给他的感觉像是珍惜并热爱高中的生活,包括做早操。
陈仰还发现了一件事,这个班级的十六个学生里面,大部分人的皮肤都有被阳光爆晒过的痕迹,极个别白皮是晒不黑的那种类型。
这让陈仰觉得他们刚军训完,高中三年的路程才开始走,这也符合前不久的自我介绍环节。
做完早操回去的时候,任务者们聚到了一起。
陈仰透露了小张的死,回应他的是绝望而迷茫的惊哭声跟抽气声。只是过了一节课时间,二十人变成了十九个。
“为什么会死了啊?”文青抱着陈仰的胳膊,“才刚开始做任务就死人,好可怕。”
陈仰把往他怀里挤的脑袋拨开,扭头去看队伍最后的曾进,他提到小张的时候,这人的反应和其他人不同。
在陈仰的视线引导下,曾进无处可藏。
“啊!”文青才想起什么似的发出一声惊呼,他指着曾经喊,“你,就是你,你坐在我们小张后座!你一定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
队伍里炸开了。
“对啊,他们是前后座!!!”
“不是,曾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先前你得到了任务提示不说,现在你知道小张的死也不告诉大家,你以为是游戏里抢人头开箱子吗?瞒着我们对你没好处。”
“这任务没有道具能拿,只能避开死亡条件查找线索找出路,我们应该合作,也必须合作,只能合作。”
“……”
“跟他废什么话,像这种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的人,就是欠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tui!”
“啪”“啪啪”
看戏看到这的文青拍拍手:“这位同学说得好!”
那个振振有词的男人本想露出虚荣心被满足的笑容,却在对上他黑幽幽的眼神时,不知怎么感觉到了一丝阴寒之气。
文青飘到站在队伍外围的靳骁长身边:“我被骂了,队友说我是老鼠屎,我欠打。”
“事实。”靳骁长道。
“我真伤心,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这么说我。”文青捂胸口,“亏我把你排在老队友第一位。”
靳骁长把他的手拎起来,放到右边:“青青,你的心脏在这里,捂反了。”
“……”文青总会忘记自己跟大众不同,因为哪怕他的心脏在跳,活着的感觉依旧很微弱。
“课间操时间不多。”陈仰出声打破乱哄哄的氛围,他的提醒让气流变得凝结。
靳骁长撩校服袖口看腕表,文青也凑头瞧了瞧,他快步走到曾进面前,语重心长道:“曾同学,我们去了教室就不好交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得赶紧了,时间不等人。”
曾进的脸部肌肉颤了颤:“我不知道。”他蹲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有人被恐惧不安的情绪击垮了,发疯地想要踢打曾进,文青把对方拉开。
“身为同班同学可不能这样。”文青说,“我们曾同学已经在很努力地组织语言了,大家给他一个机会。”
陈仰的视线在手机跟教学楼之间徘徊,他们不能在上课铃响了以后才回教室,那有可能算是影响别人学习,回家的信念冲击着他的情绪,任务不能失败,要回家,他低吼:“曾进!”
曾进的身子一抖,他艰难地说出两个字:“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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