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接过高公公递过来的筷子,刚要下手,却见那两个送膳食的小太监还不走,眉头轻蹙。
高公公瞥了一眼严公公,“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永乐,坐下来同父皇一块吃。”见没了人,永嘉帝将宽大的袖子捋了一半上去,往旁边挪,让出龙椅一半的位置。
这好些个日子,因为忙于政事,都没能同儿女一块用膳。
有时不想,日子倒也就过去了一大半,可这一想起,便总是觉得心中空落落。
回望前半生,以为能与爱妻相偕一生,爱妻先他一步离世,留下的不多,这诺大的皇宫中,抛去皇帝这一身份,什么都显得孤寂了些。
高公公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却不放心,“陛下,此举不妥。”
这每回一没了人,陛下便是连平日子里的那副拘谨威言都不再挂在脸上。
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岂好?
沈千昭摇头笑笑,却是示意高公公再去搬张凳子过来,“父皇,儿臣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了,岂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呢?”
这龙椅,年幼时不懂事,时常爬上去便也就罢,如今自己已不是当初的孩童,岂能再这般行事?
这若是传出去让满朝文武知晓了,父皇这面子岂不是挂不住?
永嘉帝微微叹气,“你如今倒是懂事了,近来学院的课业如何?”
高声搬来凳子,刚坐下来的沈千昭一听,还真是坐下凳子都没热乎呢,就问课业的事了。
“神机学院近来课业不算繁重,儿臣学得可认真了,还时不时瞧瞧别人,向别人请教呢。”沈千昭笑吟吟道。
永嘉帝与高声对视一眼,笑了,“你何时竟这般谦虚,还知道向别人请教,快同父皇说说。”
沈千昭笑着同永嘉帝道,“父皇又在取笑儿臣,儿臣今日可是得了样稀奇好物,便赶着给父皇送来了。”
“哦?”永嘉帝当即放下了筷子,“那父皇倒是要瞧瞧你得了什么稀奇好物。”
沈千昭拿起了刘有才的那幅画,起身,笑眼弯弯,“父皇看看可喜欢。”
她轻轻展开那画卷,永嘉帝看了,眼里掠过一抹赞赏,旁边的高声一瞧,便知陛下这是瞧上这画了。
见画上并无署名,永嘉帝眉头一蹙,问道,“永乐,这画是哪位大家所作?”
沈千昭嘴角弯弯,将画递给了一旁的高声,“倒也不是什么大家,只是儿臣今日出宫在街上遇上的一位卖字画的书生,叫刘有才,没什么名气,以卖字画为生,不过倒是有趣得很。”
永嘉帝:“如何有趣?”
“这书生一瞧我喜欢这幅画,竟是分文不取,直接赠予了儿臣,父皇,您说此人怪不怪?”
沈千昭又故作不解道,“明明家境清寒,都要靠卖画为生,这生意上门,他竟又分文不取,实在是怪。”
永嘉帝听了沈千昭这一番话,哈哈大笑,“你啊,还是年幼了些。”
沈千昭无辜的眨眨眼,“?”
“这人想开是觉得遇上了知音,故而才将此画赠予你。”永嘉帝说着,从高声手上接过那幅画,微微点头,“如此才华,淹没在街头巷尾,倒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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