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五,秋分日。
晌午,萧莨从部衙回来,祝雁停刚叫人将院中的金菊换进屋子里,将屋子重新装点一番。
萧莨问他:“今日怎这么好的兴致?”
“今日秋分,总得有个新气象,这么看着赏心悦目多了。”祝雁停一笑,拉过萧莨的手,“表哥,你晚些时候还得去参加祭月礼吧?”
“嗯,申时前就走。”
今日皇帝要去夕月坛祭月,在京六品以上官员都得去陪驾,他自然也得去。
“那我们先用午膳吧。”
吃着东西,祝雁停随口提起今日陈太医来给他看诊,说顺利的话下个月这会儿孩子便会出来:“这小崽子闹腾得很,可总算要出来了,以后少不得你这个做父亲的得劳心费神些。”
萧莨就坐在祝雁停身侧,伸手摸了摸他肚子,立刻便似有一只小手在里头拱上他的,有趣得很。
祝雁停提醒他:“他每日这会儿都最精神,你别摸了,要不他得一直缠着你陪他玩儿。”
萧莨道:“日后他若是不听话,我会管教他,你不必太费心思,劳神操心这些事。”
祝雁停笑叹:“他还没出来呢,你就想着管教他,有你这么个严父,他以后日子怕不会好过。”
“你宠着他,他会更亲近你,岂不更好。”萧莨不在意道。
连这个萧莨都帮他想到了,祝雁停一时讪然,萧莨给他夹菜:“吃东西吧。”
用过午膳,萧莨牵着祝雁停去后院的竹林里散步,当作消食。
林间翠影重重,满庭修竹舞动着秋风,祝雁停的那几只黄莺正绕林纷飞,百啭千啼。祝雁停看着感慨不已:“这些小东西我原本将它们留在了王府中,春日时它们竟自个飞了过来,就在这里栖身了,赶都赶不走。”
“它们与你有缘。”萧莨道。
“嗯,”祝雁停轻声一笑,“表哥,原先我觉着这国公府里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庄重了些,叫人松快不起来,尤其是你这院子里,一草一木都太过中规中矩了,后头你为我栽竹林、种花种树,夏日还养起萤火虫,再有这些莺鸟,这里才逐渐鲜活了许多。”
“……你之前并未说过。”
“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又会多想嘛,”祝雁停低眸,捏了捏萧莨修长的指节,叹道,“你为我做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
“以后你若还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直接与我说,”萧莨回握住祝雁停的手,“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
“嗯,我知道。”祝雁停笑着点头。
未时六刻,出门之前,祝雁停亲手为萧莨换上朝服、捋平肩袖,又上下打量他片刻,勾唇笑道:“表哥穿这身五品青色朝服可真俊朗,待到再过个一两年,说不得还得换身颜色。”
以萧莨的出身,和他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五品确实屈才了些,只他尚且年岁小,还未及冠,待日后,迟早会得皇帝重用。
萧莨略摇头:“父兄已然手握重兵,我在朝中,注定走不到太过显眼的位置。”
他的语气中并无遗憾,祝雁停说他志不在朝堂是对的,五品也好、六品也罢,他走科举入仕本就是听从父亲安排,为着萧家多寻一条退路,原非他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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