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莨停下脚步,喉咙滚了滚:“你可有心仪之人?”
“没啊,我就压根没想过这门子事情,不过成婚也挺好,要是能生个珩儿这么好玩的小娃娃,就更好了。”
萧莨平静与他道:“豫南的守将陈倍庸仅有一独女,甚为爱之,那女郎年十六岁,是豫南当地颇有名气的才女,听闻性子活泼,长得也不错,你应当会喜欢。”
萧荣闻言有一些意外,陈倍庸他自然知道,章顺天当初占了大半个豫州,唯独豫南啃不下来,就因为有此人在。
哪怕如今他们戍北军早已收复了豫州北部,想要拿下豫南依旧不容易,豫南还与聪王的地盘接壤,虽聪王几番拉拢,陈倍庸都没理他,但隔着一个豫南,他们想要出兵打聪王,就得绕路,总归是麻烦。
萧荣松开勾着萧莨的手,面上恢复了正经之色,不解道:“可二哥你的打算不是先出兵吴越,攻打成王么?豫南那边暂且不予理会便是了。”
萧莨微微摇头:“豫南地处中原腹地、兵家必争,若是能先拿下豫南,待我方兵马入了吴越,便能与豫南的兵马形成两路合抄之势进攻聪王,叫其逃无可逃。陈倍庸是个能人猛将,之前一直没站队,龟缩豫南不出,也没有向外扩张的野心,只求明哲保身,他的德性并无不好之处,我不想浪费兵力与之死磕,更愿将之收为己用,但先前几次派人送去诏令,他都没有收,只能用些其他的法子。”
萧荣迟疑道:“他既不肯接我们送去的诏令,又不应允聪王那边,到底想做什么?”
“陈倍庸的个性就是这样,谨慎过了头,他应当还在评估天下形势,不想过早站队罢了,他这人唯一的软肋就是他那女儿,若你能用诚意打动他,让他觉得能将女儿交托给你,或能叫他倒向我们这头。”
萧荣一时不知当说什么好,挠了挠头:“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娶谁对我来说都没差,若那女郎真是你说的那样,就更没什么不好了,二哥,你既已有了主意,为何先头与伯娘说起时会有犹豫?可是因为觉得如此做与二嫂当年无异……”
“我们可曾欺骗陈倍庸和他女儿?”萧莨淡声反问他,“我会明明白白地派人去提亲,说清楚我们的目的和打算,让他们自己做选择,若是陈倍庸愿意嫁女,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我先前犹豫,只是因为母亲突然提起你的婚事,我以为你已心中有人,若是如此,我自不会勉强你,再想其它法子便是。”
萧荣应道:“那就这么办吧,年节一过,我自个去豫南求娶,也显出我们的诚意。”
他说着一顿,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萧莨一句:“二哥,说实在的,其实比起我,你自个娶了他女儿,我看他或许会更乐意……”
萧莨的眸色比黑夜更沉,轻闭了闭眼,回身将一直缀在他身后的珩儿抱起,沉下声音:“我已有妻。”
萧荣回神时,萧莨已抱着珩儿走远。
将珩儿送回他住的院子里,萧莨将人放下地,温声提醒他:“进去吧,早些睡。”
小孩攥着他的手,仰头问他:“父亲,你要娶别人么?我知道娶是什么意思,书上有。”
“不会,”萧莨的声音有些哑,摸了摸他的头,“进去吧。”
“……那父亲你一定不要娶别人噢。”小孩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他一句,这才乖乖牵着嬷嬷的手进了门。
萧莨怔愣须臾,转身离开。
他没有立刻回去,一个人在园中的亭子里坐了许久,又叫人上了酒来,自斟自饮了半壶酒下肚,直到夜色更沉。
戌时。
萧莨回到正院,被下人扶着进门时还有些站不稳。
祝雁停赶忙迎上去,扶住萧莨的胳膊,萧莨收住脚步,微眯起眼,定定看着他,神色瞧着并不十分清醒,不知在想些什么。
祝雁停闻见酒味,皱眉问跟随他出去的下人:“生辰宴不是没请外人么?王爷怎还喝醉了?这是喝了多少?”
下人小声解释:“是荣郎君,说今日难得王爷生辰,非要拉着王爷喝酒,老夫人也没拦着他们,后头两个人便都喝多了。”
至于之后萧莨又独自一人在园中喝酒,他犹豫过后并未说出口。
祝雁停轻抿唇角,望向萧莨,小声问他:“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又不是为了应酬。”
萧莨抬手,扣住祝雁停肩膀,猛地将他攥向自己。
俩人近到近乎呼吸交融,一众下人俱都低了头,萧莨带着薄茧的拇指腹缓缓拭过祝雁停的红唇,祝雁停静静看着他,眸眼中像盛着细碎的亮光。
萧莨的目光微黯,闭了闭眼,又将他拨开。
祝雁停一怔,回神见萧莨已进了东间去,赶紧追过去。
和下人一起扶着萧莨在榻上坐下,祝雁停拿了个靠枕来垫在他腰后,又吩咐人送热水和醒酒汤来,匆匆忙忙地拿出香油给他揉按头部,就怕他今日喝了酒夜里又要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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