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瞥见了袁香儿的目光。
袁香儿已在客座入座,身边坐着胡青和虺螣,三位容貌各有特色的殊丽女子并排坐在一起,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的目光,看着这一幕闹剧。
“看吧,我都说了,人类就是这样。”
“嘻嘻,真是奇怪,大花怎么不给她一个耳刮子?
嫌手疼么?”
细声细气的调侃声,看似密语,其实毫无忌惮地说得让人恰巧能够听得见一点。
张李氏突然打了个寒颤,她虽说没有亲眼看见,但也听到了儿子和女儿的述说。
约莫知道了袁香儿身边的这几位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别看张李氏在家中一众小辈面前作威作福,大呼小叫地惯了。
但面对外人,特别是这样她不敢招惹的诡异存在时,她是特别胆怯的。
想到小儿媳妇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她的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肚子里那些臭粪烂水,倒是不敢往外倒了。
勉强交代一句,哭哭啼啼地在女儿的搀扶下退向后院哭她的长子去了。
大花的注意力其实根本不在婆婆身上。
她好奇的视线一直悄悄落在南河、胡青等人身上。
特别是南河,哎呀,这位就是阿香的心上人啊,难怪看不上铁牛呢。
此刻的南河端坐在座位之上,窄腰宽肩,身高腿长,俊逸无双,气势不凡。
但大花总能想起昨日袁香儿抱在腿上那只小奶狗,那副被翻来翻去露出肚皮任凭抚摸的样子。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几乎忍俊不禁到需要举起袖子遮住脸才勉强不至失礼。
正襟危坐的南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是他第一次以人类的模样见袁香儿的闺蜜,他悄悄把自己从冠帽到鞋袜审查了一遍。
一丝不苟地没有穿错呢。
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地方表现得对不吧?
因为张家还需忙着办理丧事,袁香儿等人没有多留,早早告辞离开。
大花和她的夫君特意将她们送到了镇口。
大花拉着袁香儿的眼眶发红,依依不舍,“能来就常来看看我。”
“一定。”
袁香儿说,“你若是想回娘家,就时常回来才是。”
她知道大花的婆家其实经济十分拮据,当初迎娶大花多半还是看在她家的嫁妆丰厚的份上,如今多了治丧这样的大开销,只怕更加艰难。
于是开口说道,“若是有任何难事……”
大花捏了一下她的手,“我心中最大的难事,恰巧都让你给解开了。
今后的路我会好好走的,若是事事靠着别人,处处都是难事。
只有自己站得起来了,这路才能走得顺。”
“我家大花这么快就能说会道了啊,”袁香儿笑着告辞,“总之有事就回来说。”
送走了袁香儿,大花跟着张熏,一前一后往家里走。
在她的眼前,慢慢伸过来一张手掌,“啊?”
大花没明白。
摊在她面前的手立刻不好意思地往回缩。
所幸最后时刻,大花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夫君忍着羞愧才递过来的手。
她的手掌就被握在那微凉的手心里。
“我……很多地方没做好,以后我会改。”
走在她前面的男人说了这句话,后脑勺一动不动,甚至没转过脸来。
“这是什么话?
夫君你哪儿都好,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满心欢喜你,天天期待着嫁给你。”
那握着她的手,就握得更紧了。
多鼓励他,多说他的好处,我觉得他需要你的鼓励。
阿香说的果然是没错呢。
“夫君……”
“嗯?”
“你看咱们家,眼下没个进项,花费的地方却不少,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着只靠大嫂整日织布也不是个事,我能不能在集市上租个摊位,先做点小买卖,补贴一下家用。”
大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读书的夫君不喜欢自己抛头露面。
她的丈夫沉默许久,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有些艰难地说道:“如此慎好辛苦娘子。
此后我但凡得空,就去帮你。”
“又怕母亲不许呢。”
“娘亲那里,自然有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