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忙活完,洛奇医生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汉斯医生,这个年轻人是你教出来的?怎么这么粗暴?”
汉斯老爹疑惑的看了眼动作大开大合的卫燃,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继续忙活着手里的工作。
有了汉斯老爹和卫燃的帮助,这间不起眼的小诊所救治伤员的进度加快了不少。而卫燃在缝了一上午的外伤之后,甚至还有机会参与了一次从肚子里往外清理木头碎片的高难度手术。
也正是通过这次手术,洛奇医生和汉斯老爹对他的医疗能力也有了直观的认识,索性放心的把一些简单的外伤缝合工作全都交给了卫燃。
反观卫燃也格外的认真,能有机会用大活人积累经验,可比用红旗林场周围的那些小动物们更直观。尤其在给那些穿着德军制服的士兵治疗的时候,简直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毕竟救活了算练手成功,救死了算给反法吸丝做贡献,左右都不算亏。
在三个大男人以及一个小护士的帮助之下,临近中午的时候,这间并不算大的诊所总算是清静下来。
可还没等他们吃上一口那位小护士准备的午餐,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妇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洛奇医生,快帮帮忙。我的女儿被埋在废墟里了,她快不行了!”
“人呢?”洛奇丢下刚刚拿起来的面包片就往门外看。
“她被压在废墟下面了!”这老妇人泪眼婆娑的解释道,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在满是灰尘的苍老面庞上冲出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洛奇怔了怔,苦涩的说道,“菲里斯太太,我...我不能离开诊所。”
站在一边的汉斯老爹愣了愣,同样放下手里的面包片,“我去吧!维克多,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卫燃下意识的看了眼楼上,稍作犹豫之后点了点头。在那名老妇人的带领下,卫燃和汉斯老爹穿过一片片的废墟,最终钻进了一栋临街的公寓。
这座公寓似乎遭遇了航弹的轰炸,整个上半部分已经倒塌,个别位置甚至还冒着青烟或者火苗。而在残存的下半部分里却格外的热闹,幸存的居民相互帮忙往外搬运着受伤的邻居,他们中甚至有一些人在不久前才被卫燃或者汉斯老爹帮忙缝合过伤口。
在菲里斯太太的带领下,卫燃和背着药箱的汉斯老爹钻进楼道尽头一间坍塌的房间,进门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坍塌的楼顶。
“顺着墙角钻过去就能看到我的女儿!”菲里斯太太说话的同时,慌里慌张的掏出一盒火柴,试图点燃手中一直紧握的蜡烛,“等一下,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能点燃蜡烛!”“别忙了”
汉斯老爹解开白大褂,取下挂在皮带上的方盒子手电筒,按亮之后,趴在地上,推着药箱沿着墙角的三角形缝隙钻了进去。
原本正想拿出煤油汽灯的卫燃赶紧停住,第二个钻进了仅仅比肩膀宽了不到十厘米的缝隙。循着微弱的呻口今声,两人绕过坍塌的楼板,最终在最里侧找到了小半个身体都被废墟压住的女人。
仅仅只是用并不算明亮的手电筒扫了一眼,汉斯老爹却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的两条腿都已经死死的压住,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地板已经流淌了老大一片,她的上半身则靠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一只手死死的攥住沙发的一条腿儿,另一只手则攥着一个巴掌大的相框。
在见到汉斯老爹之后,这女人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失望,张着嘴巴似乎要说些什么,那一双带着祈求的大眼睛竟然看向了趴在汉斯老爹身边的卫燃,无声的说着什么。
下意识的往前爬了爬,卫燃将耳朵贴在这个女人的嘴边,在外面不时传来的爆炸声中,隐约听她问道,“洛奇医生...没来吗?”
卫燃看了眼随时可能断气儿的女人,艰难的摇摇头,“他暂时没办法离开诊所。”
这女人努力将嘴巴凑到卫燃的耳边,断断续续的问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见卫燃毫不犹豫的点头,这女人似乎用尽了力气一样说道,“晚上...让洛奇医生...来...来看看我...只...告诉他...一个人...不要让...你身边的军人...知道。”
几乎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这女人便再没了气息。同时一滴眼泪,也从这女人的眼角滑落,滴在了卫燃的脸上。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帮着照明的汉斯医生,卫燃有了一丝的明悟,刚刚为了拿出手电筒,汉斯老爹解开了白大褂,露出了他仍旧穿在身上的德军制服,倒是自己,在穿上白大褂之前已经脱掉了原本属于的马尔科的制服,所以衣领处仅仅只能看到一件衬衣而已。
试了试这女人的鼻息,卫燃朝汉斯老爹摇了摇头,后者叹了口气,将手电筒留给卫燃,他自己拉着药箱,倒退着爬了出去。
拿起手电筒最后看了眼这个女人,卫燃拿起仍旧被她攥在手里的相框翻了个面。这相框里除了这个被废墟掩埋的女人之外,还有个卷毛头发的男人,以及站在他们两人中间的一个黑头发小姑娘。
但这个男人却并非她想见最后一面的洛奇医生。再看看这女人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的沙发腿儿,卫燃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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