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悲凉、痛苦,所有的情感如潮水般将林潇包裹着,脑海里只是一遍遍想着一个声音——是血。
等“踢踏踢踏”的高跟鞋声在寂静的长廊里回响时,林潇的脑子仍然是一片混沌。
“林霖!林霖!”
找不到方向的慌乱,回荡在走廊里的喊叫声,压抑得喉咙发紧,坠在心间的恐惧好像“啪”地一下碎裂开来。
“林霖呢?”
一双手用着极大的力气掰着林潇的肩膀,就像要硬生生把他的骨头掐碎。
以往林潇总是恨透了这个破坏了他家庭的女人,恨她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她生来便要在这富贵人家一样。
但面上林潇却保持了继子对继母该有的尊重,不是因为他教养好,而是因为他对这女人的儿子挺满意,也就答应了他说别捅破这虚假的和谐关系。
可现在,林潇甚至不敢抬头看她,耳边一遍又回响着逼问声,一点点把他推到悬崖边上,而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家属是哪一位?”
几乎在问话的瞬间,林潇就和妇人一起站了起来,但是在医生径直走向妇人的时候,林潇眼神黯淡了一下,却只是紧张地看着医生。
“病人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咬到了大动脉,血暂时止住了,但是后期…”
不乐观?
林潇在那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只觉得整个天地好像都在旋转。
只有在这个时候,林潇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嫉妒和仇恨显得有多可笑,如果林霖真的没了…他执着的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手术室的灯重新亮起,通红的颜色让林潇心悸,脑海里又浮现出林霖那满嘴鲜血,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在他怀里。
夜,太漫长了。
林景天是在出事的第二天早上赶到的,他要处理各种公务,常常在一个星期里要辗转好几个城市,忙起来甚至连自己还有个家都不记得了。
听到秘书说的事后,他先是一怔,又听到那边已经做完手术,情况还算稳定,才开完了实在不能推掉的最后一个会,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回来。
踏进病房的时候,林霖还没醒,妇人站在床边,眼下是一片青黑色,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沙发上坐着另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脸色惨白,眼睛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茫然地抬起头,见是他还愣了一下,然后就紧张地站了起来。
“父亲。”
妇人好像一下找到了可以宣泄情绪的依靠,先是回过身来看着林景天,眼中噙着泪水。
被血缘羁绊的情感在这时才涌了上来,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儿子。
步伐沉重地走过去,妇人便失了最后支撑的力气,扑倒在林景天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揪心,在冷漠而单调的仪器声中,更显压抑。
“到底怎么回事?”
林景天不是个爱笑的人,他要处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关乎公司上上下下几千人的饭碗。
所以他素来以铁面无私为员工所熟知,尽管年近不惑,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就同三十出头的男人一样,发起火来很是威严。
林潇绞着手,不是不肯说,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要说原因,就肯定要牵扯到林潇咬舌之前的事情,那让他怎么解释自己把林霖逼成这样子?
看到林潇低着头不吭声,林景天攥紧了拳头,没在这时候发作。
等怀里的人哭声渐小,才出了门去找医生。
在林景天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林潇度秒如年,他知道医生肯定注意到了林霖下.体的伤,只要一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冰冷的仪器仍在恪尽职守地“滴”“滴”“滴”,又好像在倒计时,让林潇攥紧了自己的手。
“咔!”
被推开的病房门,让林潇一下坐直了身子,迎上了父亲的目光,他以为自己能应付得过来,结果却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林潇,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