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下午申正时分。
她从早上到此时只吃了一小碗荞麦面和一小碗百合莲子羹,已然饥肠辘辘。
宋积云朝着纱橱扬了扬下颌,问香簪:“吃过了吗?”
“吃过了!”香簪小声地道,“是六子哥去端的饭。午饭吃的是豆角饼和丝瓜蛋汤,晚饭和小姐一样,是佐菜白粥。”
哟,都会指使她的小厮了。
宋积云进了纱橱。
男子曲膝高卧在小榻上,慢慢地翻着膝头的画本。
看见她进来,他抬睑看了她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画本上。
宋积云却注意到这不是他之前看的画本,是她放在起居室里的一本画本。
她问六子:“原来的画本呢?”
六子“咦咦呀呀”地解释了半天,意思是男子看厌了,让他重新找一本,他不敢让男子离开他的视线,就让香簪帮着去随便找了一本。
宋积云没再过问,去洗了澡,换了件衣服出来,去了厅堂用晚饭。
香簪兴高采烈地端了晚饭进来,宋积云吃饭的时候,她还守在一边,冲着宋积云“嘿嘿”地笑。
宋积云问郑嬷嬷:“这孩子是怎么了?”
郑嬷嬷也不知道。
香簪却兴奋地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是不是打败了三老爷?”
宋积云讶然。
香簪欢快地道:“府里都已经传遍了。说三老爷不要脸,想骗我们家的银子,结果自己贴进去一幅名人字画。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她还问宋积云:“小姐,您看要不要找几个人大街小巷地给三老爷扬扬名?让大家都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宋积云莞尔,摸了摸她的花包头,道:“这可不是你应该管的事。你现在,赶紧给我收拾碗筷去!”
香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蹦蹦跳跳地跑了。
郑嬷嬷被香簪感染,忍不住道:“您还别说,今天的事真是让人痛快!这下好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
宋积云却淡淡地笑了笑,对郑嬷嬷道:“你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她望着曾氏的院子的方向,喃喃地道:“这才刚开始呢!”
*
晚上,宋积云在灵堂给父亲守夜。
按风俗,灵堂必须有孝子孝妇日夜不停地守着。
他们家没有孝子,就由钱氏和宋积云姐妹守着。
钱氏怀了身孕,小妹妹只有十岁,宋积云原打算由她和大妹妹守晚上,母亲和小妹妹守白天。但她小妹妹却坚持要和两个姐姐一样,轮流着给父亲守灵。
她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三个女儿都如珍似宝,如今他去了,谁都想尽自己的一分心。
宋积云没有坚持,除了钱氏,她们姐妹三人轮流守夜晚。
她跪在父亲牌位前。
红色的火苗卷起黄色的冥纸,很快烧成了灰烬。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宋积云眼睛肿得像桃仁,视线都变得糊涂起来。
谁知道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却见她的祖母曾氏带着两个贴身的嬷嬷,由郑嬷嬷陪着,坐在厅堂条案下的太师椅上等她。
宋积云挑了挑眉。
这是另一只靴子要掉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