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陛下是借自己有意敲打刑部了。
许清宵瞬间明了。
毕竟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宫中早就知道了,想要出手制止,只怕第一时间就可以宣人入内,可偏偏这个时候宣,不就是想要敲打刑部吗?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许清宵不知,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得进宫了。
宫外。
不少达官贵人已经已经在此等候了,看着步伐极快的刑部尚书张靖,更是引来一些声音。
“这不是刑部尚书张大人吗?怎么走的这么快啊?慢点走,慢点走!”
“张大人,慢一点啊,你后面又没有老虎追,走这么快干什么?”
“张大人,注意点啊,别摔跤了,跑什么跑啊。”
是武官们的声音,他们特意过来就是看热闹的。
看到张靖慌慌张张的走,自然忍不住排挤几句,平日里在朝堂上你争我斗,现在看到你吃这么大的亏,这还不得上来嘲讽嘲讽?
毕竟下次可没这么好的事了。
张靖冷着脸,朝着宫内走去,而许清宵则走的不急不慢。
“许老弟,猛!”
“许老弟,畅快啊。”
“老弟,待会出了宫,来找我们喝酒。”
“哈哈哈哈,对对对,来喝酒喝酒。”
众人开口,赞叹许清宵之威猛,同时也邀请许清宵到他们家喝酒。
许清宵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便走进宫内。
引路的太监一直低着头,张靖脸色阴沉,有些不太好看,许清宵反倒是显得平静。
宫中,一切显得十分安静,之前的异象也彻底消散。
而两排的侍卫,皆然带着异样看向许清宵。
最终,两人在殿外等候了。
“宣!刑部尚书张靖,刑部主事许清宵,入殿。”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许清宵与张靖走上阶梯,不过张靖明显加快了脚步,直接走进大殿内,而后跪在地上,声音无比悲凉道。
“陛下!”
“许清宵要造反啊!他大闹刑部,弄得刑部如今被天下人嗤笑不说,更是将刑部主事之上所有官员仗刑一遍,手段残忍,若不是陛下圣旨来的早,只怕老臣要丧命于此。”
“陛下,老臣一生,矜矜业业,不说......”
一进大殿,张靖便开始诉苦和斥责许清宵,他眼中悲凉,显得极其委屈。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女帝的声音响起了。
“闭嘴!”
声音冷漠,两个字便展露出极为可怕的霸气。
大殿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张靖不敢言语,而许清宵只是礼拜女帝,然后也沉默不语。
也就在此时,宫外太监的声音响起了。
“陛下,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在宫外求见。”
随着声音响起,很快女帝给予回答。
“让他们到殿外等候,不准言语。”
女帝十分霸气,她知道六部尚书来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吵架,但她今日只要他们站在殿外面听就行,不准开口说话。
“遵旨。”
太监开口,大约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五部尚书急急忙忙来到殿外,但彼此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开口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等了。
“荒唐!”
“荒唐!”
“荒唐!”
待六部尚书到齐之后。
龙椅之上,女帝三声荒唐,说的张靖露出恐色,而许清宵却眼观鼻,鼻观口,沉默不语。
“堂堂刑部!大魏六部之一,竟然闹出如此荒唐之事,天下人只怕要嗤笑死大魏。”
“许清宵,你做事太过于荒唐鲁莽了。”
女帝的声音响起,她坐龙椅之上,开局便将许清宵训斥一顿,指责许清宵做事鲁莽。
“陛下教训的是。”
“可回陛下,臣为其属伸冤,刑部上下皆然拒案,臣认为,臣今日所做之事,的确有损刑部形象,也有损大魏国体。”
“可臣更加认为,若今日臣不闹,那有损的便不是大魏国体,而是大魏根基了。”
许清宵这般开口道。
对,自己这般闹腾,的确是让刑部形象受损,可形象与国本谁更重要?
一个是面子,一个是实际。
“许清宵,你一派胡言。”
张靖第一时间开口,怒斥许清宵。
“朕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然而女帝冷冷看去,刹那间张靖闭上了嘴巴,心里再不甘,也得老老实实闭嘴了。
“许清宵,你倒是给朕说一说,怎么一个有损大魏根基了?”
女帝语气冷漠道。
殿下,许清宵作礼道。
“陛下,或许此事传开之后,天下人都会认为,臣大题小做,可臣之所以这般做,甚至会认为臣是心中有气,故意而为之。”
“然而,臣的确是心中有气,也的确是故意而为之。”
“只是臣,心中的气,并非是因为这件小事,而是刑部上下的态度,臣认为,无论案件是大是小,只要有冤屈,那么刑部就必须要受理,查清真相,从而还百姓一个公道。”
“可如若刑部官员认为,一件小事,用不着刑部来处理,那请问陛下,难道真是那种大罪才能被重视?那律法的作用在何处?”
“这样一来,天下百姓,只要不杀人,不放火,其余就不算罪吗?”
“故此,臣气在刑部官员不作为,臣有意为之,就是要让天下人看刑部出丑,这样一来的话,当下一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刑部就会长记性,就不敢乱来。”
“哪怕因为此事,臣被安上一个万古狂生之名,哪怕臣受尽天下人的冷眼,哪怕臣被满朝文武针对,可臣依旧会这样做。”
“因为臣是刑部的主事,是刑部的官员,所以臣就有义务,有责任,让刑部变得更好。”
许清宵开口,一番话大义炳然,说的自己都快要哭了。
而在张靖,以及外面的几位尚书眼中,许清宵这番话简直是虚伪至极啊。
明明是宣泄私怒,竟然被说成是如此伟大?这简直是毫无廉耻啊。
但实在是没办法,谁让刑部自己倒霉呢?非要给许清宵穿小鞋,被人抓住把柄,有什么好说的?
龙椅上,女帝静静听着许清宵这番大义炳然之言,待许清宵说完之后,女帝没有任何神色变化,而是看向张靖道。
“说。”
仅一个字,态度冷冽。
“陛下!”
“许清宵公报私仇,数日前,许清宵来刑部,接手卷宗,然而因刑部繁忙,导致没有第一时间将卷宗交给许清宵,他便心生怨气。”
“而也是因为刑部掌库,的确有些忙碌,再加上当日掌库心情欠佳,所以与许清宵的下属发生争执,后被罚二十仗刑。”
“许清宵借此为由,大闹刑部,害的刑部上上下下鸡犬不宁,臣认为,许清宵方才满口仁义道德,可实际上皆为私心,故恳求陛下,严惩许清宵。”
“否则刑部上上下下,皆不服啊。”
张靖说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主要是这件事情上,许清宵真的占理,但明眼人都知道,许清宵就是公报私仇,可人家占理了啊。
但你说就这样算了?那肯定不行,刑部上下都等着自己给他们一个交代,要是不惩罚许清宵,那他这个刑部尚书在众人心中的分量,就要少一大半了。
女帝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看向许清宵。
“陛下,张尚书说的一点没错。”
“也就是拖了臣十七日的时间。”
“也就是二十仗棍把人差点打死,还伪造辞官信,想要蒙骗臣。”
“也就是臣为属下伸冤,刑部主事之上都不接受此案,甚至还让臣滚。”
“臣在思考一件事情,清宵乃大魏臣子,为陛下办事,为大魏办事,无论大事小事,一心为大魏,天下人的一件小事,汇聚起来就是大魏的大事。”
“臣为大魏办大事,刑部侍郎让臣滚,刑部尚书问自己有没有闹够。”
“那臣现在想问一句,刑部侍郎李远让臣滚,是否是说让陛下滚?刑部尚书问自己有没有闹够?是否是问陛下有没有闹够?”
许清宵巧舌如簧,一番话说的张靖瑟瑟发抖。
“许清宵,你莫要血口喷人!”
“你这是污蔑,污蔑,污蔑!”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老臣为大魏忠心耿耿,老臣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啊。”
张靖真的想骂了,许清宵这张破嘴,简直是无法无天,之前面对怀平郡王,直接说人家想要造反。
现在说这件事情,直接说自己在骂陛下,让陛下滚?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说了,砍十次头都不足为过。
这许清宵给人戴帽子的能力未免太强了吧。
“够了。”
下一刻,女帝的声音响起,极为平静。
她没有任何怒意。
而是将目光再看向张靖道。
“一份卷宗,拖延十七日?”
她语气平静问道。
“陛下,并非是刑部针对许清宵,而是这份卷宗的确难找,十七日是有些长久,但也在情理之中啊,再者即便是给许清宵相应资料,只怕许清宵也调查不出结果,此案有数十人接手过,皆然没有任何后续进展!”
“其实臣前些日子就打算,给许清宵换一份卷宗,哪里晓得许清宵今日就闹,早知许清宵如此性急,老臣就给他换了。”
“还望陛下明鉴。”
张靖回答道,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甩锅了,毕竟拖了十七天,就是很难占理,不强行扯过去,这事绝对没完。
“厉害,尚书大人竟然可以一眼识人,有如此本事,当个尚书真是委屈了大人啊。”
许清宵听到这话,当下不由讥讽道。
“许清宵,你莫要在此阴阳怪气,本官此言不差,这案子你接不了,刑部上上下下为此案奔波数十年之久,前前后后换了数十人,都没有任何进展。”
“你刚入刑部,怎可能破的了此案?”
张靖冷冷开口。
“那为何将此案给我?”许清宵冷道。
“将此案交给你,只是让你好好阅读一番,你刚入刑部,自然需要熟悉刑部环境,刑部办事程序,并非是真的将此案交给你,再说了,此案你也没有接手,拖延你十七日是有些不太好,可也不算大过。”
“你大闹刑部,罪无可赦。”
张靖总算是想到了如何解决这个麻烦了,他抓住这点,硬着头皮也要说出来,反正你办不了这个案子,刑部虽然的确有些拖延你,可也不是什么大过。
“明白了,陛下,臣明白了,那臣在此恭喜陛下了,大魏竟然有如此能人。”
“张尚书,一眼便能看出谁是能臣,谁不是能臣,什么案件谁能破的了,什么案件谁不能破。”
“既然如此,臣斗胆,请陛下赐张尚书巡查之责,张尚书,以后就不要坐在刑部了,就在京城口守着,要是发现能臣,赶紧来向陛下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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