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的知州和没卵的太监,到这时候都一样,六尺素布,一左一右挂在梁上。
刘承宗看见李奇懋悬在梁上,心里没啥波动,倒是看见胡尔纯也在梁上挂着就特别生气,眉头直接皱起来了。
跟在身旁引路的岳文元和岳文魁兄弟俩面面相觑,也不知大帅怎么就突然沉了脸。
岳文魁以为刘承宗是没看见知州印信,连忙指着桌上道:“大帅,知州印信还在,藏院子那棵树下,新挖的土,一眼就看出来藏东西了。”
“做得好。”
刘承宗左手搭在腰间刀柄上歇着,走到桌边拿起胡尔纯的书信砍了起来。
这个胡尔纯死得很不给面子,开战前刘狮子还在六盘山上的时候就写信劝过他,明白说了陇州城里只有民壮没有官军,不可能守得住,就算死守,三日之内没有援军这城必破,不如早降,别害别人性命。
所以城池早上一破,刘狮子心里就一件事:进城我可得好好骂他一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为啥不投降!
他还在心里天人交战呢,想着到时候胡尔纯要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要不要收降了再给他个官职,毕竟这人也是有才华、能做事的官员,再加上硬骨头,符合刘狮子对穿官袍的所有要求。
结果一进城,刘狮子骂街的词儿都准备好了,人家自个儿上吊了。
现在他只期待这封绝笔信了,希望胡尔纯能在生命走到尽头时幡然悔悟,结果展开书信看下去,大失所望。
这个胡尔纯是真纯,比刘承宗想象中还要硬骨头,信是写给家乡老母亲和儿子的,仅在最后提了他一嘴,而且是请他善待百姓这种客套话。
李奇懋更酷,一个字都没留,干干净净走了。
刘承宗对这俩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烦躁地摆手对宅内的岳家兄弟道:“把这俩尽忠挂件放下来,再让人备两副棺椁,跟正堂的邓玘一块,都给左,不,都给北边山里藏着的汤九州送去。”
其实胡尔纯后悔过。
在昨天夜里城外的护城壕被填实的时候,胡尔纯很后悔当初为啥不直接开城。
但战争就是这个样子,司马懿说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
只是护城壕都被填实了,胡尔纯觉得这个时候再想投降,已经不合适了。
两军对敌,什么时候是投降最好的时机?
双方差距最小的时候,对敌代价最大的时候。
刘承宗在城外,胡尔纯在城内,中间有城墙和护城河、护城壕阻拦,即使胜负不战亦定,守军有三百个人,攻城方就要在心里提前做出六百条命为代价的准备。
这个时候投降,最有利。
等到真攻城了,元帅军伤亡三人,两人被三眼铳抵近打死,一人策马登城时被火铳声光吓得马失前蹄栽落土山摔伤,余下马兵在城头长驱直入,守兵溃不成军——手里一点儿威胁都没有,还投什么降?
人没有威胁,就没有价值。
胡尔纯心想,与其投降受人侮辱、使家小遭殃,还不如做忠臣,老子不活了!
很快两颗印信被岳文魁呈上,刘狮子正端详着两颗印信,就听羽林骑报告参将蜂尾针求见。
刘承宗让人进来,笑道:“你不在城里捡炮弹,跑到州衙来做什么?”
攻打战略要地就这点累人,攻城有多爽快,攻完城收拾就又多辛苦。
这座陇州城刘承宗也要用,毕竟这不是前线和后方,而是在敌军阵线之后,所以填上的壕沟要重新挖开、修出的土山得重新扒掉,甚至城外还修了砖厂,要把城头的女儿墙和外面的羊马墙再度修缮。
蜂尾针张振提着个长条包袱进了后堂直撇嘴,州衙沿途瞧见的都是尸首,他寻思原来城头不是抵挡最激烈的地方,州衙才是。
远远见了刘承宗,蜂尾针赶紧快跑两步,上前笑道:“大帅,炮弹拾着呢,卑职过来是给大帅献个好玩意儿。”
咋说呢,这家伙跑这两步挺假的,但让人看着心里倒是挺舒服,随后他把手中提着的黑缎包袱拿给刘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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