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张天琳看别人当旅帅已经眼馋很久了。
如今在不影响刘承宗全盘战略的基础上,用自己的战术取得能够升任旅帅的大功,才是张天琳考虑战术的要点。
就为这事,张天琳专门把麾下百总以上将领齐聚,展开各种讨论。
还真别说,对张天琳这个大营来说,让张天琳在这场战役里立下大功,属于全军共同愿望。
毕竟从河湟大战的时候,将校军士们就已经有所明悟,升官越来越难了,受限于军队规模,很多该提拔的人都没能得到提拔。
这也是刘承宗设立虎贲营的初衷,立个名目,用学习的借口,拉长立功士兵、军官的升官时间。
因为很长时间里,他们的地盘承载能力,确实养不起更多军队了,把那些该晋升的军官放在书院、虎贲营里学习、交流本身,比他们学到多少才能更重要。
但如今虎贲营都不够用了。
光是张天琳这个营,立功了变成大营,参将还是参将;千总立功了,来了个平调,到小营干的是架空降军参将的实权千总,虽然手上权力大了,但没上去,多少心里有点不舒服。
所以这场关中战役,是他们的机会。
显而易见打完这场仗,输了回青海,能空出好多位置;赢了进关中,能扩编很多军队,要想让张天琳上去当旅帅,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张天琳当旅帅了,别的不说,至少能给元帅府再添俩参将吧?就算都按标准营算,那也能多出六个千总、十二个把总、六十个百总。
至少王怀忠就决定,这里面至少应该有他一个把总的位子。
人们集思广益,最后还真琢磨出一个看起来两全其美的战术,既能发挥火箭的威力,又能确保敌军大部队不会在看见火箭之后四散而逃。
他们的计划是:‘帮明军修营地,让明军乖乖住进去’。
片刻,镇筸军大队渡河,佩短刀的苗兵武士在岸边戴上没有护颈的铁盔、披挂沉重的全铁甲,依然赤脚持矛弩沿河结阵,更多人则开始在河上用有限的船只搭建浮桥。
旋即祖宽标下牵雄健战马的辽兵跟毛兵因为谁第一个渡过浮桥发生拥堵争执,好半天才有序地一个大队一个大队渡过渭河,在岸边结成上万人的庞大军阵。
三支来自不同地域的军队结出泾渭分明的军阵,让王怀忠身边这些元帅府士兵严阵以待。
王怀忠已经不往后退了,只是让散开的军兵、塘骑向他收缩过来,同时派人给张天琳报信,明军已经有半数军队渡过河流,并辽东马队分为两部,似乎有两翼包抄的打算。
不过在规模上,令人疑惑。
王怀忠就寻思,自己这点儿人,似乎不值得让辽东军一个营给自己打一场包抄。
迷糊归迷糊,自身安全很重要,王怀忠一个甘肃镇的军官,也不知道辽东军作战是啥风格,万一跟他们大帅一样喜欢狮子搏兔,他们就完蛋了。
王怀忠率军一路往后撤,结果发现敌军并没有追上来,不但没追,甚至分散左右翼的辽东骑兵还从视野里消失了。
这个疑惑直到他们快退到跟张天琳本部汇合,才发现辽东军确实没追他们。
张天琳也对这事儿产生了巨大的迷糊,眼睁睁看着视野范围内的敌军消失了,这是在过去战争中从未有过的情况。
消息甚至直接通过塘兵传报至茂陵的刘承宗处,随后又通过中军的传令兵,快马奔报给凤翔府的王文秀、乾州城下的甘肃三小营,可以说整个元帅府在关中平原上的军队,都因为一个营的辽东军消失于战场而措手不及。
不过很快,张天琳就传来消息:“大帅,虚惊一场,卑职找到那支辽东军了。”
刘承宗看着张天琳送来的塘报久久不语,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怀疑人生的状态。
塘报上说,那支辽东军消失之后不久,塘骑在渭河北岸的兴平东郊、咸阳西郊发现黑烟,随即前往探查,最终得到确切情报:辽东军散开了在郊外打粮。
换句话说,他们抵达战场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是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