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闪烁的瞄太子,“奴婢随侍郎君,穿着皱巴巴的衣裳,也算不得体呀……”
借口一大堆,就是不想穿!
太子心中冷笑,放下杯盏,微微倾身:“皱了便熨平,很难吗?你敢穿自己那些乌糟糟的衣裳赴宴,我便把你剥光,送出去游街!”
玉桑瘦小的身子微微一颤,泫然欲泣的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太子眉头一皱:“去哪儿?”
玉桑低眉顺眼,细声细气:“奴婢去借火斗。”
不是你说的吗,皱了就熨熨。
太子冷笑,她说不准还会耍什么花招,可无论如何,这衣裳她都穿定了。
他抬手斟茶:“动作快些,若磨蹭的耽误宴席,一样滚出去游街。”
玉桑麻溜的出门去借火斗。
江夫人留了府奴在外院听候差遣,应是仔细交代过,一个个精神抖擞不敢懈怠。
一听玉桑想讨一副火斗,给郎君熨一熨途中压皱了的衣衫,当即请她稍候,眨眼功夫就备齐了所有物件,还客气的问她,是否需要代劳。
玉桑同样客气的婉拒,吃力的抱着一堆家伙回了房。
太子品着香茗,冷着眼她连蹦带跳跑出去,叮呤咣啷走回来。
几步路的功夫,像是经历了长途跋涉,把她给累坏了,脸上都浮了红云。
活脱脱一废物。
可偏偏也是她,曾在逃命时发足狂奔,力竭倒地都要往前爬。
仿佛那具瘦弱的身板里,储了好多副面孔,有时他也分不清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太子轻轻垂眼,茶面倒影的一双眼里浮着疑惑之色。
很快,这抹疑惑又消散,他轻轻放下茶盏。
既然分不清,那就一张一张扒出来看个明白。
哪怕都是她,不妨认个全,他总要知道是因何对她难以割舍。
……
玉桑忙了将近一刻钟,太子不耐烦的走到屏风前:“还没好?”
里间一阵忙乱之声,紧接着是她略显紧张的应答:“好、好了。”
太子冷声催促:“出来!”
她似是嘀咕了句什么,终于从里间走出来。
一抹曼妙身影徐徐步入太子视线。
淡黄净色窄袖上襦,细臂若隐若现,外罩竹青印白瑞锦纹的短褙子,小巧的锁骨半遮半露,鹅颈纤细;一袭八破交窬裙束腰拓摆,定时细腰惹眼,行如弱柳翩跹。
太子眼神一震,脑中竟不够自主勾勒出另外一个场景来——
幽静山林,遍地幽绿,溪边提裙戏水的少女侧首一笑,未着鞋袜,直接踩着石块小跑而来,让人唯恐她崴脚摔跤。
山风拂过,撩得她裙摆轻扬,露出绿裙下沾了泥的玉足,她欢快的问:“你已大好了?”
画面碎裂,太子回神,面前只有一张疑惑打量的小脸。
刚才是她在同她说话,并没有什么绿裙少女。
太子怔然道:“你说什么?”
玉桑温声重复道:“奴已经准备好了。”
她刚开口,太子的思绪又岔开了。
刚才那场景,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上一世他在益州见到她便带她回了宫。
直至她离世,他们之间都不曾有过那样的场景。
这段记忆陌生的很,蹦入脑海中时却意外鲜明。
还有画面中和她一模一样的人,让深陷情境中的他心中生出熟悉的锥痛之感。
是这个!就是这个!
虽然所见情境不同,但就是这个感觉!
意识仿佛受了操控,夜不能寐,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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