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悲悲惨惨、凄凄切切。
患者的儿子大概30多岁,和李庆华的年龄相仿。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劝说几句后便蹲在墙边把头埋在手臂里默默哭泣。
10多分钟后,李庆华走出来。
他先把一沓子化验单交给周从文,随后来到老人的身前。
“徐老师,马老师的情况您都知道。”
“庆华啊,我都懂。最近一次复查肋骨上已经有了转移,我有心理准备。”老人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李庆华,一边说一边流泪。
眼泪里带着悲伤与莫名的释怀。
“徐老师,您别太伤心。”李庆华轻声安慰。
“我还好,人都有走的那天,活着遭罪就走吧,谁都没办法。庆华,你是要和我说你马老师要不行了吧。”老人的两行清泪长流,但语气平淡,仿佛看破了红尘一般。
悲戚与淡然两种情绪相互掺杂在一起,比嚎啕大哭更让人为之动颜。
“马老师的情况不好,我刚和重症的医生聊过,都考虑是癌症晚期导致的各脏器衰竭。治疗……说实话,没什么可以治疗的。”李庆华硬着心实话实说。
“我要没妈妈了。”
蹲在墙边的男人呜咽着说道。
“徐哥,尽力就好,尽力就好。”李庆华说着眼泪也流出来。
要没妈妈了……这句话让他感到悲伤。
“庆华,不行就转出来吧。还要麻烦你帮忙找个病房,能安静点是最好的。如果……”
“徐老师,病房我这就去安排。”李庆华用手把眼角的泪水擦拭掉,蹲在男人面前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我看马老师有些遭罪,本来还想劝劝您,您要是也这么想那就好。”
“人力有时穷尽,没办法的事情。”徐老师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颤颤巍巍的握着李庆华的手,“病房的事儿就麻烦你了,再有别的事情肯定也不会……”
“庆华,你们考虑过是甲状腺危象么?”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悲戚的对话。
李庆华一怔,甲状腺危象?!
听声音是周从文问的,李庆华本来温润的脾气也有一丝焦躁泛起。
这话根本不应该问出来。
患者家属、甚至普通的医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甲状腺危象。而有经验的医生完全不会考虑这件事,因为……患者做过甲状腺全切手术。
连甲状腺都没有,到哪去危象?!
李庆华拍了拍徐老师的手,转身站起来,“从文,要不你先回去?我这面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暂时走不开。等我忙完咱俩再聚。”
周从文听李庆华这么说,微微一笑,“我觉得你们诊断的时候忘记了甲状腺危象的可能,甲功没查,现在急查一个。先别哭么,我考虑肯定是甲状腺的事儿。”
“你是谁啊,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妈的甲状腺已经切了你不知道么?”患者的儿子愤怒的说道。
要不是李庆华在和周从文说话,看他的表情,已经准备对周从文饱以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