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理会我质问,他们粗鲁挟制我坐进车里,在驶过179国道后,一头开进西郊的废弃厂房,在空地停稳,推搡我下车。这栋楼一共三层,此刻纪维钧坐在一楼,一张老旧的红色海绵沙发上,捧着一碗打卤面吃,他看见秘书满脸血,神色一愣,“谁打的?”
秘书一指我,负责开车的手下也向他汇报,“老板,这娘们儿精得很,差点唬住我。”
纪维钧几口吃完那碗面,一边咀嚼卤里的肉片,一边端详我,“她干得就是骗人的勾当。”
男人说,“冯斯乾会来吗?”
我听到他名字,心脏咯噔一跳。今早林宗易在电话中和下属说,要调虎离山引开冯斯乾。
纪维钧搓掉手掌的污渍,“不急,一会儿就见分晓。”
他站起走近我,扯住我头发,迫使我头颅高高扬起,左右开弓扇了我两巴掌,“用万利集团算计我,帮你的奸夫出头。”他面露凶相,“多管闲事要遭报应。”
我瞪着他,双眼猩红,却一声不吭。
“挺傲气啊。”他觉得有趣,把玩着我下巴,“冯斯乾的确嗜好你这口,殷怡挑人的眼光不错。”
我用力张开嘴,“商场兵不厌诈,各路手段你不是不了解,输了认命,赢了继续斗,你自己输不起。”
他俯下身,我别开头躲避他,“地位,权力,名声,我一无所有了,冯斯乾不给我留活路。倘若不是殷怡不停喂他好处,他能放我出来吗?”
他一扳,扳住我头面向他,“我非要见一见他,我怕他阴我,有韩助理在手,我多一重保障。”
“你高估我分量了。”
纪维钧手背在我脸蛋拍了拍,“这么漂亮,哪个男人忍心坐视不理。”
他手下移,倏而拧住我颈部,“你替冯斯乾暗算我,为什么嫁给林宗易了。”他装作恍然大悟,“他和殷沛东有协议,只要离婚什么都分不着,三年白白给殷家卖力,他自然不做赔本的买卖,而韩助理心高气傲,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不甘心没名没分被男人睡,所以攀个下家逃了,对吗?”
他逐渐发力,我噎得干呕,又被他禁锢着低不下头,吐不出那口气,顷刻憋红脸。
给纪维钧打下手的小平头指着远处,“老板,那是冯斯乾吗?”
纪维钧爬上土坝,眺望厂房外那一抹身影,他阴恻恻发笑,“看来韩助理低估自己了,你的分量不轻呢。”
我浑身紧绷,想要看一看,却被那万丈骄阳刺得睁不开眼。
男人踏着烈风,从长空与旷野的尽头走来,挺拔的轮廓越来越宽,越来越清晰,气势压人,眉眼深沉。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我从未见过的冯斯乾。
他骨子里的毒,野,狠,像涨潮一般喷薄而出,凶猛地刺穿一切。从头到脚一身杀气极重的纯黑,只那张脸近乎白皙到透明,可那种白皙,丝毫不文弱,愈加英气凌厉。
他逼近,目光从我身体掠过,眼底一股戾气,但稍纵即逝,没有过多表露。
纪维钧在沙坡上居高临下俯瞰冯斯乾,“够胆量啊,果真自己来的。”
冯斯乾脱掉西装,只剩一件黑缎面的衬衣,阳光一照,折射出极为阴鸷的寒光,他漫不经心卷袖口,连眼皮也未掀,“不是你让我自己来吗。”
纪维钧环顾着四周,“你敢带人来,我当场就了结她,看看我们谁出手更快。”
冯斯乾凝视他,“你想怎样。”
纪维钧冷笑,“冯斯乾,你抢了我的女人,占了我的位置,陷害我做阶下囚,不该付出血的代价吗。”
“你的女人。”冯斯乾比纪维钧高出半头,气度又强硬,后者的落魄和斯文此时显得不堪一击,“你和我有区别吗。殷怡看不透你,纪维钧,我看得透。通过她顺理成章拿下华京,你也是这个心思。”
纪维钧表情狰狞,“殷家的财富是一条一辈子挣不来的捷径,我凭什么不走?殷怡当年想嫁给我,是你半路杀出,夺取了属于我的人生。”
冯斯乾云淡风轻,“这笔账你应该找殷沛东算,他否决了你。”
“不。”纪维钧跳下土坝,“殷沛东无法强迫你。我有今天的下场,你功不可没,不亲自还你,我哪里咽得下。”
他话音才落,抄起墙角竖放的木棍,就要朝我劈下,冯斯乾在这时开口,“你只管开条件。”
纪维钧戛然而止。
冯斯乾看了一眼被打肿脸的我,“放了女人,男人之间的恩怨,你我单独解决。”他解着衬衫扣子,又拆了表带,直接扔在一块破烂的海绵垫子上。
纪维钧势在必得,“你寡不敌众。”
冯斯乾笑着讥讽,“怎么,不敢了。”
秘书对纪维钧说,“哥,咱们人多,公路那里六子看守着,进不来人。”
冯斯乾意味深长看向秘书,“刘桐,好样的。”
刘桐不吱声。
纪维钧说,“冯斯乾,你和她,我只允许活一个。”
冯斯乾一言不发。
纪维钧拖着我,从一楼的楼梯口拖到三楼的天台,我脊背在地面一路摩擦,不知蹭破多少皮,火辣辣地灼痛,冯斯乾一步步也走上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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