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这一消息,冯仲与刘贲急急赶来,捧信阅读。
李芥的这封信很长。
他的字也大,因而足足有十几张纸。
信中,他追忆了早些年与志同道合的友人们一块习武、练兵的经历,细数他经历过的战事,重点说了玉沙口大败。
什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算是体会到了,败,是情理之中的事。
被俘之后,他便在等待着,等来的确是鸣沙关失守的消息。
更让他痛心的是,朝中那一团乱象。
西州固然难攻,但周人下定决心要攻克到底,哪怕是长时间的围城,他们也不会放弃这十几年后、仅有的一次破城的机会。
偏大凉朝中人心涣散,西州固守,亦会走到矢尽援绝的那日。
倒不如投降开城,免得百姓受此苦难。
冯仲看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是字字泣血,这就是了。
被泪水润开的墨点,何尝不是心里滴的血。
能把李芥这样忠勇仁义的汉子逼到助敌军劝降,可见他心中伤痕。
西凉的皇帝和那些佞臣,真是不干人事啊!
思及此处,冯仲悄悄看了眼永宁侯,又看了眼林繁,迅速把视线收了回来。
那封圣旨……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冯仲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希望那余柏,能明白李芥这封信中的苦衷与心情,”冯仲道,“早开城门。”
毕竟,再是易守难攻,城池始终是城池,城中会有许多百姓。
人活着,要吃饭,要喝水。
大周若不计较得失,一心只吞西州城,反正西凉没有救援的意思,光围城断水,就能把一城都耗死。
只是,但凡有一线可能,谁都不想走到那一步。
围城大耗,始终是“恶名”,也会让此地百姓厌恶不已。
而作为边关大镇,最不能失的就是民心。
若不然,哪怕一时攻打下来,一座半死不活的城,与随时随地想起义的百姓,对朝廷与驻军都是大麻烦。
越速战速决,越有利。
将劝降信装入信封中,由冯仲先行带往鸣沙关。
刘贲亦去做准备,帐内没有外人时,方天才一溜烟进来了。
“小的见着二夫人与大公子了,”他道,“互通了消息,他们让小的回禀一声,说是不用挂念,他们会安顿好,也会积极打听状况,按说侯夫人他们应当也在来的路上。”
永宁侯颔首,又与秦鸾道:“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明日天亮,跟着你父亲与林小子一道去鸣沙关。”
秦鸾应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原本想着是疲惫不已。
眼下不用日夜兼程,也不用担心路上状况,按说能睡个好觉。
可惜,躺了很久,秦鸾都没有睡意。
还在京城时,她曾想过这里的模样,城墙、孤月,可真的踏上这片土地,她还没有机会好好去看一看。
在飞门关的这第一个夜里,她久久未眠。
翌日清晨,秦鸾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晨光在身后,而他们一路向西,策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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