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杜若都没出声。
之前,她还曾经起过,若是沈芳洲多几房妻妾,她还能落得清闲,省得他每晚折腾她。
她心里明白,以沈芳洲的聪明,肯定知道这是月知国的诡计,他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若沈芳洲真的贪恋阿茹娜美色,也不会这么快就匆匆回来。
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没有得到她的回就,沈芳洲直起身离开。
杜若重新将羽毛笔沾了墨,继续画她的心尖瓣图。
身后脚步轻响,只当是翠莺进来,杜若也没理会。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悦耳弦音。
杜若顿笔,转脸看过去。
竟然是……
沈芳洲!
男人盘腿而坐,膝上横着她送他的那架云弦琴。
他身上的衣服果然换过了,已经不是之前那套官服,而是一套玄底滚着暗金边的便袍。
琴弦上缺掉的那张弦已经重新补好,随着他的指尖移动,乐音便如流水一般,在房间里流淌开来。
杜若认得那曲子。
《凤求凰》!
沈芳洲抬眸,凝视着她,伴琴音而吟。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
哪怕是漫画中,也未曾写过沈芳洲弹琴。
男人明显是此中高手,那琴音似乎能直抵人心。
那些气、那些恼、那些让胸口发闷的小情绪不舒服,似乎也如乌云一般,被他弦音拨开,渐渐消散。
杜若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落在他的琴曲上。
奏出最后一个尾音,沈芳洲展掌按住弦琴。
“夫人笑了,可是原谅本王了?”
杜若侧脸,看向桌角水晶镜。
镜子里,映出略有些朦胧的光影。
她唇角微扬在笑,眼睛里烁烁有光。
沈芳洲放下琴走过来,帮她拢紧肩上的薄氅。
“本王答应你,此生绝不二娶。”男人的吻轻轻柔柔落在她的侧颊,“沈芳洲以母亲的名誉起誓。”
杜若呼吸微窒,指间羽毛笔脱指落下。
笔尖上沾着的墨,在纸面上氤出一片朦胧的墨影。
她好不容易才画好的心尖瓣图!
杜若慌乱地抓起羽毛笔,下意识地伸过手想要将那点墨沾掉,结果反倒弄得满纸满手都是。
“笨!”沈芳洲抓过她的手腕,“墨哪能用抹的,只会越抹越黑。”
杜若注视着那一片墨迹,心里咯噔一下。
越抹越黑?
说得不就是她吗?
说什么气他利用,说什么怪他说谎,不过都是欲盖弥彰。
她在乎。
她根本就是在……
吃醋!
沈芳洲扬声喝令:“来人,取水来!”
翠莺小跑着冲进来,匆匆用水盆打了水,拿过干净的棉巾。
沈芳洲接过棉巾,一手捧着杜若的手,一手帮她擦拭,掌心、手背、指缝……甚至连指甲里也细细地擦洗干净。
翠莺没有上来抢,任凭这个万万人之上的男人笨手笨脚地把自己擦得一身都是水,人就站在旁边向杜若眨眨眼。
之前沈九说的时候,翠莺原本是不相信的,看沈芳洲回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想错了。
若是姑爷真喜欢那个什么月知国的女人,今晚肯定不会回来。
他不仅回来了,还又是抚琴,又是帮杜若擦手的讨好,这说明什么,还不是在意自家小姐吗?
小丫头是真真的在替杜若高兴。
只是此时的杜若,根本没有注意这些。
呆呆在站在桌边,任着沈芳洲帮她擦手折腾,她脑子里却只有一件事。
她真的喜欢上沈芳洲了?
她,真,的,喜,欢,上,沈,芳,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