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愤的人群越聚越多,徐大和王氏干脆先带着孩子们回了窝棚。
一早上没吃,肚皮早饿了,徐大拿出几个芋头,给两个得力小弟一人分了两个,大家先填饱肚子,以防有什么不测。
又过了一个时辰,下午三点左右,被撞得哐哐响的厚重城门突然打开。
还不等难民们露出欣喜的笑容,就被冲出的马队踩在脚下。
铁戈一扫,堵在城门下的难民们就像是被人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倒了下去。
“官兵杀人啦!!!”
尖叫声传来,原本还堵在城下的难民们连滚带爬向四周跑去。
领头那名黑脸官兵直接高喊:“将这伙企图破城的反贼全部拿了!”
撞门的那伙难民都懵了。
谁是反贼?
他们明明是良民啊!
有人忙跪下解释自己不是反贼,可话音未落,就被一刀砍下头颅,鲜血溅出三米之外,吓傻了一众人。
在角落目睹这一幕的徐月一家也傻眼了,怎么这年头的官兵比土匪还要可怕?
他们一路奔波,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可这一点点希望,现在也被现实磨得粉碎。
怕是没有哪个穿越人士比他们一家还倒霉的吧?
老天爷你没有心!
就在徐月一家五口在心中狠狠咒骂老天爷没良心,并准备再次跑路时,那场单方面的杀戮忽然停止了。
几个砸门砸得最凶的被揪了出来,斩首示众。
顿时,城门下的空地上难民跪了一地,安静得只有惊恐的呼吸声。
还是那个黑脸官差,他扶着腰间佩刀,对面前的灾民们说:
“太守病逝,郡内大小事务暂由郡丞代理,太守服丧期间,不设粥棚,但尔等可入城吊唁!”
说罢,抬手指了指旁边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对众人说,想要入城就找他。
而后留下二十个官兵,自己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城门大开,但看着站在门口带着白刀的官兵们,没有一个人再敢去闯那扇门。
有胆子大一点的,战战兢兢地询问那位文士如何入城。
那文士一掸宽广的袖袍,在官兵们布下的木桌后盘膝坐下,一脸慈悲的开口道:
“一人缴纳十个钱就能入城吊唁。”
见众人面露惨色,他又算道:“平年一石粟米300钱,今年战事多,我州多地大旱,粮价微涨,一石粟米900钱,十个钱不过粟米一斤半而已。”
轻飘飘的而已两个字,却让难民们绝望的哭了起来。
他们现在别说一斤半的粟米,就是一粒米也没有!
角落里,王氏看向徐大,徐大又看了看被自己缝在胸口衣服里的十个五铢钱,一张被晒得黝黑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
显然,交不出一人十个钱的人头费,他们就无法入城。
不能入城,就找不到活干,没活干就没吃的,最后就得饿死。
当然,你也可以离开,去别的城。
可走到这里已经是难民们的极限了,他们又还能往哪去?
一时间,城门下哭声一片,似乎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晴朗的天空渐渐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