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这话一出,于舒颖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孟三魁闻言,思索片刻,点头:“有这个可能。”
“那明个天一亮咱们就动身去卫生院。”
希望小姑娘是短期失忆,要不然,这一直想不起自己是谁,家在哪,岂不是永远没法和亲人取得联系?
真这样的话,小姑娘未免太可怜了些!
这么想着,秀玉忍不住忆起她自己的身世……小姑娘是头部受到过撞击失忆,想不起自己的过往,她倒是知道自己是谁,知道家在哪,知道自己有哪些亲人,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且在她看来,这还不如小姑娘的失忆。
明知道自身过往,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道出口,以免给他们这个小家招来祸事,不得不隐姓埋名,用“秀玉”的名字和身份活在这世上。
心中涩然,林雪茵,也就是秀玉,这会子感到特别难受。
“秀玉”,这个名儿是她贴身丫鬟的名儿,记得秀玉是五岁到她家的,是秀玉爹把秀玉卖到她家的,
从那以后,秀玉就跟在她身边服侍,但她们的关系却像姐妹一般,日常,她有教秀玉认字,有教秀玉算数,可谁能想到,一场变故,导致她没了家,再往后,她没了秀玉。
是秀玉在咽气前,让她用她的名儿和身份活在世上,说这样应该能帮她避免一些麻烦。
而事实证明,她的丫鬟秀玉很聪慧,她顶了秀玉的身份,用了秀玉的名儿,这些年过得安安稳稳,
且若是不刻意去回想自己原本的名姓,她都要忘记……她曾经叫林雪茵,忘记林雪茵这个名字。
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望着没多少绿意、层峦起伏的大山,感受着空中零零散散飘落的雪花,舒颖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她竟然……她竟然在车祸中“跑到”了六十年代,准确些说,是阳历六七年临近二月初,此时她坐在从镇卫生院回孟家屯的牛车上,
她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事实上,自打确定她不是在做梦,确定她身处六十年代,确定她重生成一个六十年代的女孩,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身上,她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不科学的事发生在她身上,这是要震碎她曾经坚守着的科学认知吗?
“姑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失忆也不是你想的,而且大夫也说了,不定哪天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你……你别太伤心。”
秀玉暗叹口气,出言安慰舒颖,然,她没听到任何回应,不由又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在我家吧,以我和你叔的干女儿身份住在我家,屯子里的人不会说什么的。”
依旧没听到舒颖回应。
孟三魁驱赶着牛车,回头看眼妻子和舒颖,说:“我在城里的大酒楼做帮厨那会曾认一结拜兄弟的闺女做干女儿,
那孩子长得很可爱,却不成想,五岁那年走丢了,我兄弟两口子就一闺女,这一下子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对两人打击很大,没出三年,两口子一前一后没了……找不到闺女,我兄弟媳妇脑子失常,
一日疯疯癫癫跑到街上,被迎面疾驰驶过来的马车直接撞飞,当场丢了一条命,我兄弟成熟不住失去女儿,
又失去媳妇的打击,加之身体本就有疾,在他媳妇死后没俩越,跟着去了。”孟三魁这话是对妻子秀玉说的,
同时也是对舒颖说的,他静默须臾,再度开口,不过,这次是对舒颖说:“姑娘,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用我兄弟他闺女的名头生活在我家,那孩子叫甜甜,我兄弟姓刘……”
“干爹!干娘!”
舒颖这一出声,令孟三魁嘴里没说完的话直接打住。
秀玉则怔了下,待确定不是她出现幻听,忙回过神,一手揽住舒颖的肩膀,一手帮舒颖拉了拉盖在腿上的棉被,高兴地应了声。
不多会,孟三魁也乐呵了起来:“咱们这是有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