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博阳受宠若惊,甚至有些结巴,“大、大哥......”
宋博琛风尘仆仆,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神色,眼睛还有些红,“奶奶去世了,你跟我回家一趟。”
去世?
宋博阳脸色一脸。
怎、怎么会这样?
须臾,宋博阳接着道:“奶奶的手术不是挺成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宋博琛楞了下,“你去过奶奶?”
这是他没想到的。
本以为宋博阳已经没有良心了,没想到宋博阳居然悄悄去看过宋老太太。
“嗯,去过。”宋博阳点点头。
语落,宋博阳紧接着又道:“大哥,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宋老太太出院那天,他也悄悄去看过。
宋老太太非常精神,走起道来,连石头子都踢得动。
没想到......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宋博琛叹了口气,“先跟我回去吧。”
宋博阳的眼睛立即就红了,简单的收拾了下,换上衣服,就跟着宋博琛一起回到家里。
这个时候,宋家的对联和窗花已经全部被撕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挽联和白色的灯笼。
空气中被一层悲戚笼罩住。
按照京城的习俗,八十以上的老人去世,都称之为喜丧。
宋老太太今年已经九十三,是喜丧中的喜丧,因此要在家中停灵三天,宴请宾客。
还要请道士回来做法。
看日子。
宋老太太的灵堂设在了待客亭,老人家安静的躺在冰棺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遗容安详。
宋婳就这么的跪在那里,烧着纸钱。
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可周身上下却被一层悲伤掩盖,让人看着都心疼不已。
直至看到灵堂,宋博阳才敢相信事实,哭着从外面跑进来,“奶奶,奶奶......”
本以为宋老太太已经痊愈。
怎料老人家居然走的这么突然。
“奶奶,我还有好多话要跟您说!您怎么就走了!”宋博阳抱着冰棺,痛哭流涕,“从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您再打我一巴掌吧!”
“奶奶!”
此时的宋博阳非常后悔,后悔在宋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没有亲自在宋老太太面前忏悔。
他错了!
他错的好离谱。
另一边。
郁廷之在接到宋婳的信息时,只觉得太突然了。
他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坐上飞机赶往京城。
宋婳跟宋老太太的感情那么深,此时此刻,最难以接受现实的人,应该是她。
尤其是宋老太太又是因为要给宋婳祈福才病重。
思及此,郁廷之非常不安。
恨不得一下子就出现在宋婳面前。
两个半小时的飞机终究还是有些长了。
江城和京城是两个天气。
此时的江城晴空万里,出行得涂防晒霜,但京城这边,郁廷之刚走出机场,外面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司机撑起伞,走过来,“先生,小心地滑。”
郁廷之未说话。
跟着司机走到后座。
郁廷之让助理订了花圈。
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宋家庄园。
郁廷之没再让助理跟着,而是接过助理手里的黑色雨伞,“你们先回去吧。”
“好的先生。”
助理转身离开。
郁廷之跟着佣人的指引,来到灵堂。
先是跟宋修威以及郑湄打招呼,京城的规矩是前来吊唁的客人得先喝杯热茶才能去给逝者鞠躬,所以,郁廷之得把所有流程走完,才能去灵堂里面。
宋修威一天之内老了好几岁,嗓子也有些沙哑,“嫣嫣状态有些不太好,小郁你多安慰安慰她。”
“好的伯父,您和阿姨也节哀。”
“嗯。”宋修威点点头。
说着节哀,可做起来谈何容易,毕竟,躺在冰棺里的人是他的母亲。
生他养他的母亲。
宋修威对父亲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但小时候,只要提起母亲,他便会满脸自豪。
郁廷之来到灵堂前,给宋老太太鞠躬磕头。
让人把花圈摆上。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宋婳的身上,眼底全是心疼的神色,半蹲下来,低声安慰:“婳婳,奶奶是寿终正寝,你不要太伤心,她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在守护着你。”
闻言,宋婳抬眸看向郁廷之,心底好像有什么被触动到了一般。
因为......
宋老太太在遗书上也这么说。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抱住郁廷之,痛哭出声,“郁哥哥,我没有奶奶了。”
见她终于放声大哭,宋修威和郑湄也松了口气。
自从宋老太太去了以后。
宋婳便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说过,她不哭,也不恼,纵使眼睛很红,她也能忍住泪水。
宋家人都很担心宋婳。
担心她找不到突破点会撑不下去。
郁廷之拍着宋婳的后背,柔声安慰,“婳婳,奶奶是带着笑容走的,说明她在弥留之际很幸福。她老人家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人生都有起点和终点,奶奶跟我们比起来,只是提前到站了而已。”
宋婳怎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她只要一想到,宋老太太是因为要给她祈福,才昏迷在雪地里,她就控制不住情绪。
这么好的奶奶,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她不会放过伤害宋老太太的人。
绝对不会。
郁廷之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宋婳脸上的泪水。
另一边。
江城。
宋博远来到苏家。
苏老太太正在煮茶看戏,看到佣人带着宋博远过来,她有些惊讶,笑着道:“博远,你怎么了?你奶奶呢?”
可接下来,宋博远的话,却让苏老太太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
“什、什么?”
苏老太太手一抖,茶杯直接掉落在地上。
啪嗒。
摔个粉碎。
宋博远红着眼睛道:“苏奶奶,我奶奶在今天早上八点钟左右没了,我爸让我来通知您一声。”
“穗禾......穗禾啊......”
苏老太太几乎老泪纵横。
她跟宋老太太一般大,两人的命运也很相似。
一个是早年丧夫,一个晚年丧子。
如今,宋老太太好不容易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却在这个时候......
苏老太太差点晕厥过去。
宋博远立即扶着苏老太太,“苏奶奶,您得保重身体啊。”
苏老太太强忍着悲伤,看向宋博远,“我前些日子跟你奶奶聊天,她还说身体不错,怎么、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好半晌,苏老太太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当天下午就跟苏时越一起前往京城。
因为宋家在江城还有其他亲戚,所以宋博远还得留下来去通知其他亲戚。
苏时越对宋老太太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对他来说,那就是个跟自家奶奶玩的比较好老人而已。
祖孙俩到达京城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这个时候前去吊唁已经有些不合适。
得等到明天早上。
今天晚上,宋家灯火通明,注定是个不眠夜。
于此同时。
郑家。
郑太太穿着红色的貂皮大衣,正让佣人给她涂指甲,“老郑,我听说宋家的老太太没了?”
郑向邦点点头,“嗯,今儿早上八点钟走的。”
闻言,郑太太眯了眯眼睛,“那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吊唁?”
宋家是京城的第一大家,郑向邦自然是要去的。
郑太太皱着眉道:“你记得戴上点辟邪的东西,你说这老太太也真是的,早不死晚不死,非得正月死!晦气死了。”
偏偏,他们还不得不去。
只要一想到郑向邦要在正月初二的早上去宋家吊唁,这郑太太的心就堵得慌。
已经在心里把宋老太太骂了千八百遍。
郑向邦倒是没有妇道人家那么多心思,勾了勾嘴角,接着道:“宋老太太今年九十三岁,也算是寿终正寝。只是,老太太一走,这京城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宋家为何能在京城一手遮天?
还不是因为宋老太太这棵大树!
宋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因此积攒了不少人脉和势力,在京城,谁提到宋老太太不是立即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女中豪杰!
宋老太太这一走,相当于树倒猢狲散,届时,宋修威能把宋家撑起来?
简直是笑话!
所以,宋老太太死后,京城的势力,肯定要被重新清洗一遍。
一听这话,郑太太立即抽回正在做美甲的手,看向郑向邦,“是啊!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今,宋家在京城一家独大,白家也是不遑多让。
白家老九这个人,看似抠门到不行,没什么大男子汉作为,但他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唯有郑家在京城的地位非常尴尬。
郑家上比不过宋家,下比不过白家,不上不下。
郑向邦点了根雪茄,“也该到咱们郑家出头了!”
他们郑家被宋家压了太长时间。
郑太太笑着点点头,她只要一想到以后自己可以跟郑湄一样,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心里就非常激动。
生而为人,谁不想当被人追捧着的人上人?
第二日。
苏老太太和苏时越首先来到宋家。
两人喝完热茶后就来到灵堂。
看着棺中的故友,苏老太太好不容易已经稳定的情绪,又在这个时候崩溃,“穗禾!穗禾!你怎么就去了呢?”
往事一幕幕,看似就发生在眼前,可昔日跟自己并肩作战的老友,却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棺木中。
“穗禾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苏时越的情绪倒还算稳定,站在一旁给宋老太太鞠躬。
就在此时,苏时越目光被正在烧纸钱的少女的背影吸引。
就一个背影而已,却觉得那么熟悉。
是。
宋婳!
苏时越突然想起来,宋婳便是宋家失踪多年的千金大小姐。
又想到自己此前荒谬的猜测,苏时越觉得十分羞愧。
苏时越心情复杂,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下宋婳。
就在此时,从边上的屋内走出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男人身穿黑色风衣,人高腿长,面如冠玉,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动作温柔的披在宋婳的背上,“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不渴。”宋婳微微摇头。
郁廷之接过宋婳手里的纸钱,“这里我来看着,你进屋休息会儿。”
“我不累。”
郁廷之轻叹一声,他明白此时宋婳心情,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陪着宋婳一起跪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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