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于惩罚,宋子晚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梳整完毕上朝去,却没有看到韩暮的影子。
心里小小雀跃一番,照例昏昏欲睡地听完大臣上报,然后让绿枝把薛潮单独留下,带去了御书房。
“赐座。”
宋子晚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眼神上上下下地在薛潮身上打量。
他已经快到知命之年,左侧鬓角有些秃,脸上沟壑交错,面相和善,脊背挺直,一身正气。
不像韩暮和张舒,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奸臣苗子。
“老臣谢过皇上。”薛潮拱手,抚袍落座,“不知皇上今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他语气毕恭毕敬,黑中带棕的眸子也在暗暗打量书案后的小皇帝。
以前宋子晚每隔两日便会召见他一次,听听他的治国良策,可自宋子晚受伤醒来后,这还是第一次召见他。
宋子晚像模像样地端起一盏茶,手停在半空中,“听闻前几日你和摄政王有些争执,朕当时受伤无心过问,现在想想实属不该,所以特意召你来问问。”
“哼,”薛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提到那个人就有些轻蔑,还带着当天吵架没吵赢的气愤,“是关于一个巡逻侍卫的处置问题。”
他朝宋子晚控诉到,“我朝立法严明,巡逻的士兵犯了错该依照军规出发,摄政王倒好,当街要了他的命。虽说杀鸡儆猴,但也太过狂妄,丝毫不把皇上您和礼法放在眼里,臣这才与他争辩起来。”
薛潮说话的时候,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话语激昂时脸都泛着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若此时韩暮在跟前,他只怕是要跳起来再与对方吵个三百回合。
“确实狂妄,”宋子晚赞同地点点头,“若人人都像他这般办事,那我朝礼法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置于她?
嗐,反正人家也没把她放眼里,说了只是徒增伤悲。
薛潮紧跟着颔首,“摄政王骁勇善战,曾随先帝立下汗马功劳,臣虽不懂带兵打仗,却深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若有机会,皇上还是应该时时提点他。”
“朕明白,”宋子晚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低沉下来,“不过朕的处境想必爱卿也清楚,很多时候有心无力啊。”
她似乎十分痛苦。
手肘撑着书案,以手覆面,中指和无名指悄悄露出一条缝隙,观察薛潮的反应。
而对方也没有让她失望,眉头紧拧,一脸愁云惨淡,“摄政王在军中威望高,重权在握,朝中大臣不敢置喙,仅凭臣一人还是太过孱弱,皇上得扶持那些新进的有才之士,让他们为您、为我朝效力才是。”
“这是自然。”
宋子晚摘下痛苦面具,又和薛潮吐槽了一会儿狂妄自大,办事随心所欲的摄政王。
到了午饭时间,宋子晚留薛潮陪自己用膳,主菜正是她昨晚钦点的麻辣兔丁和跳水兔。
张舒亲自领着兴彦将菜品从御膳房端来,还抢了绿枝的活儿,站在一旁为她布菜。
绿枝敢怒不敢言,只好给宋子晚递去个委屈的眼神,默默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