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伸手抚平了她微微拢起的眉毛。
他看得出来,她现在并不想回忆。
“等尘埃落定再告诉我。那个时候,我想听你风轻云淡地讲出来,而不是现在就剜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苏音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殿下……”
一向坚韧的她竟觉得眼睛酸涩,眼眶顷刻间就泛起了红色,只不过和红肿的脸相比,并不明显。
“好。”
凌晏笑了笑,重新换了块冰块,敷完后明显感觉好多了。
苏音觉得疼,暂时也没敢上药,“幸好没破皮。先休息一晚上,等明早再看。”
“多谢殿下。”
凌晏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苏音就先一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没有点灯,只静静地躺在床上,借着透过纱窗的微弱月光,盯着头顶的床幔发呆。
苏音没有想魏子渊,也没因为陈梓玉打了她一巴掌而生气,她脑海中想的是魏然这个人,以及宴会结束后,他跟自己说的话——
“苏姑娘的曲风我很欣赏,我府上有一本曲谱恰是如此,如果姑娘哪天有空,可以来逍遥王府坐坐。”
这是在两人错身而过时,魏然突然低声说道。
若不是抬头对上他略显复杂的眼神,都快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回忆着两人的交集,实在想不出来魏然怎么会对她如此关注。还有,他为什么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秦枫呢?
她在宴会上的举动明明是针对魏子渊和陈梓玉,可魏然的表情同样耐人寻味,就好像比两人更先认出她一样。
被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苏音翻了个身,全然没有睡意。
熏香袅袅升起,飘在她鼻尖。
看来,得找时间去趟逍遥王府了。
……
夜已深,万籁俱寂。
进入深秋,夜里早就没有了昆虫的鸣叫,御书房内还点着灯,在微风的扰动下左摇右摆,拉扯着书桌旁的人影。
外面突然传来叩门声,原本闭目养神的人慢慢掀起眼皮,看向门口,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
声音略显疲惫。
葛樟推门而入,携着外面的寒意,在离魏子渊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陛下。”
“如何?”
葛樟摇摇头,“太子都没让属下进庆竹苑的门。”
“哼,”魏子渊轻哼一声,不辨喜怒,评价了一句,“确实是凌晏的风格。”
他可是听说在前往避暑山庄的过程中,昭帝派去探望的人都被拦在了门外,他不让葛樟进去,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魏子渊往后仰,靠在罗圈椅上,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冷笑。
他很好奇,明日陈寥去庆竹苑会不会也碰一鼻子灰。
在北璃,他是尊贵的侯爷,谁都得礼让三分,在凌晏面前,他与普通人无异。
他还真有几分期待。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吧。”魏子渊见葛樟还站在那里,摆摆手道。
葛樟抱拳,后退两步定住了,“陛下不休息吗?”
“今晚孤就在御书房休息。”
葛樟见此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