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嘴巴子砸向了陈默的脸,陈母连忙拉着陈父:“好好说话,不许动手,他都多大了?”
陈父不再说话,动手打了人,他心中的气消了一半。
陈默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记忆中,小时候他挨过父亲的几次揍,有一次,还被父亲一拳砸在鼻子上,冒出了鼻血,但自那次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打过自己,如今,他又尝到了父亲的拳头,如果这拳能换得父亲的理亏从而支持自己的梦想,那他愿意吃这一个大嘴巴子。
“是,我现在吃你的,喝你的,我都吃了你23年了,你就不能再让我吃一年?就一年。”陈默不想跟父亲吵,跟父亲吵架,他一直都觉得是大逆不道,可父亲总是戳中自己的痛点,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令自己无法忍受,他可以接受和忍受旁人对自己的误解以及不理解,可他现在,难以接受父亲对自己的不理解。这世间本就是这样,亲情关系越是亲近,就越是无法接受亲人对自己的不理解,更何况,这个人是生自己养自己的父亲,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一天都不行。”陈父大怒:“你个兔崽子,敢和老子顶嘴了,明天回学校,收拾好铺盖卷滚回来,老老实实的考公务员,小心我砸了你那把破吉他,看着就碍眼。”
“你砸一下试试?”陈默指着屋门,瞪着眼睛看着父亲,他可以挨父亲的拳头,可以遭受父亲对自己身体的侮辱,更甚是可以忍受父亲侮辱自己的梦想,但绝不允许父亲再次侮辱自己追寻梦想的唯一工具,那把跟了自己四年的吉他。父亲可以说自己碍眼,但不可以说那把吉他碍眼,那把吉他陪伴了他度过了大学,又陪着自己露宿北京街头,他不允许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侮辱自己最为亲近的梦想工具,那将是是他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默的眼神像是饿狼,再次发出龇牙咧嘴的挑衅:“你砸一下试试,你敢砸我的吉他,我就敢死。”
陈父二话没说,不顾陈母和女儿的劝阻,风一般的冲进屋子里,将那把吉他举过头顶,悬在半空之中,抬起大腿,“咔嚓”一声脆响,琴颈和琴箱在陈父的膝盖上一分为二,从空中散落到地面,六根琴弦犹如陈默凌乱的头发一般,明晃晃的在屋子灯光下摇曳着。
吉他被父亲砸碎了,与此同时,父亲砸碎的还有陈默心中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高楼大厦。
陈静冲进屋子,惊呆了片刻,哇的一声哭出来:“爸,你干嘛啊,你干嘛要摔哥哥的吉他啊。”一边哭着,一边拾起地上的断垣残壁:“这把吉他陪伴了哥哥好多年,他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我们都没办法陪着他,只有这把吉他陪着他,他就是喜欢唱歌,为什么不可以让他唱歌?他就是不喜欢考公务员,你为什么要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逼着哥哥考公务员,爸,你懂哥哥吗,你真的懂哥哥吗?”
陈母站在一边不说话,丈夫与儿子,各有千秋,她无从下手。只是今天,为了儿子好,她只得让丈夫唱黑脸,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得保证父子二人别真的动起手来,可丈夫还是打了儿子,尤其是刚刚听到女儿哭着说“你懂哥哥吗?”她不禁反问自己,是啊,夫妻二人真的懂儿子吗?真的是为儿子好吗?
陈父摔了东西,气又消了一半,女儿的眼泪和追问,让自己顿时觉得理亏,打了人家,摔了人家东西,又摔碎了人家的梦想,女孩还说到了自己的软肋,的确如女儿所说,他不懂儿子,他更不能干涉儿子的志向,可他还不是为儿子好,但又被女儿质疑所谓的为儿子好,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女儿说的对,他打着为儿子好的幌子,却也私心自己的面子,更是这么多年都不曾如这把吉他一般可以日夜陪伴儿子,这一摔,他反而是把自己摔清醒了,他只得坐在炕沿上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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