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如何待她是好。
谭戟倒是想要哄哄她,可到底男女有别,又显得太过于亲密唐突,只能用着这样别扭又难言的姿态,撇着脸,垂目看着远处的一株汗血草,又道:
“姣娘,你要坚强些,将来的路,你想要随心所欲的走下去,就要坚强些,谭戟会助你,不必慌张。”
盛姣姣的羽睫上挂满了细碎的泪珠,她望向谭戟,泪眼朦胧中,仿佛重回了上辈子的军营,她病的昏沉,谭戟捧来齐明送的那套文房四宝,也是说着这样类似的话。
从此后,她与他便是一条船上的同盟,坚不可摧,再无人能够分化他们。
这辈子,也是一直到此刻,盛姣姣才是突然找回了一些上辈子谭戟的影子,她望着面前谭戟的侧脸,英俊锋利,鼻梁高挺,剑眉飞入髻,星眸下垂,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但不必看清,盛姣姣的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了。
她想,谭戟不会明白,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就等于是在告诉盛姣姣,从此后,他的人生,将与她密不可分。
上辈子,他用他的一生,来践行他最初的诺言,他说他会陪着她一同走下去,这辈子,他说他会助她,让她不必慌张。
她果真不再慌张,她既有谭戟相助,那么未来如何,她又有何惧?
盛姣姣内心大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侧过身去,抬起衣袖轻轻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又听谭戟说道:
“那我先回去,今日下午,我就央我家婶娘来提亲。”
盛姣姣轻轻的应了一声,见谭戟起身来,她也站起了身来。
薄薄的小树林中,谭戟弯腰,双手抱圆了行礼,
“姣娘放心,一切交给谭戟。”
盛姣姣也是手指并齐交叠,放在腰侧,微微蹲身,低头垂目,温柔娴静,
“谢......,那你三书六礼都做足了,我自然也不能破了你的脸面......谢戟,戟郎。”
有些别扭,这一声“戟郎”,让盛姣姣和谭戟都红了脸。
林中微风拂动,秋季已经来了,微凉的空中几片落叶飘下,两个脸颊微红的人,心中各自轻跳着。
即便是做戏,谭戟也要给盛姣姣体面,为她三书六礼一点章程都不肯省,盛姣姣也得循俗对谭戟改了称呼。
不唤“戟郎”,唤什么?
若是让别人听到她一天到晚还是唤“谭戟谭戟”的,对谭戟也失了顺服,反倒让别人以为谭戟“夫”纲不振。
没得让世人以为,他堂堂顶天立地的儿郎,有个不知礼数,咋咋唬唬的未婚妻子。
反正是假的啊,盛姣姣暗自告诫自己,偷眼去看谭戟。
他耳根通红,眼眸低垂,并不看她,沉默着放下了抱拳行礼的手,仿佛并未察觉盛姣姣换了对他的称呼。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盛姣姣送谭戟出了林子,见他挺拔的背影一路远行,她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假的,假的,假的,既是假的,她又脸红个什么劲儿呢?
也不知在林子边站了多久,盛姣姣这才回身来,一眼就看见匍匐在细草上的敖犬。
见她的眸光看过来,小敖犬的黑眼睛陡然一亮,飞快的站起身来,冲盛姣姣吐着舌头,讨好的哈着气。
盛姣姣还是有些怕它,犹犹豫豫的看着它,往后院子里走去。
那条小敖犬就远远的跟着她。
等她走到它平常喝水的那只碗前,盛姣姣弯腰,指尖碰了碰那只陶碗。
破旧的陶碗里立即蓄满了水。
盛姣姣回头看了那条小敖犬一眼,就见那条小敖犬高兴的昂头,对着天空吼了几声。
看样子,它真的很喜欢喝水。
盛姣姣都不止一次的听齐桡说过了,给这条敖犬喂什么,它都有些没胃口,不管是饭、腊肉、新鲜猎物,它都不太喜欢。
就喜欢喝水,有时候半缸水能顶它一顿饭。
整的齐桡没有办法,还特意带它去水泊,让它去水泊喝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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