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猷头昏眼花,君辞才寻了个背风处停下。
“陛下,喝些水。”君辞将水囊递给他。
四个水囊,只剩最后一个,几乎全是被他饮完,君辞的唇也干裂起皮,元猷罢了罢手:“你饮吧。”
君辞从马儿身上跳下来,把水囊扔给元猷,自己去拿空水囊:“前面有水。”
这里她来过,有个水泊,今晚不出意外,他们是要在这里歇息。
君辞不但蓄了水,还在水泊不远处的沙堆挖出了沙漠扎营的东西,动作熟练扎出一个棚。
“他们不会追上来?”元猷见君辞往棚内一躺,也弯身钻进来坐下。
“还有半个时辰日落。”君辞双手枕着头,望向西方,“夜深寒重,他们此时未追上,便会原地停留或趁早撤回。”
深夜在沙漠中行走,比白日还要艰难危险,哪怕是一群人也不例外。
元猷对君辞深信不疑,也放松下来,便与君辞闲聊:“你为何给马儿取一样的名?”
“我叫阿辞,它也叫阿驰,我们是姊妹!”君辞目光投向水泊前饮水的马儿,满眼柔光。
英雄爱宝马,极少有女郎爱马至此。
阿驰似乎听到君辞的声音,它抬头转过来看着君辞,眨巴眨巴眼,好似等着君辞吩咐,等了会儿等不到,又低头饮水。
这一幕落在元猷眼里,只得暗暗称奇。
“荒漠茫茫四顾,我难辨东西,你何以定向?”元猷转而又问。
君辞想了想才道:“心有所感,无以言明。”
就是一种直觉,形容不出来,但从她第一次潜入大漠,就没有出过错。
元猷微微一笑:“明日我们往何方?”
君辞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坐起身,面向水泊之后,眸光闪烁起某种明灭不定的光,像锁定目标的狼:“明日作战。”
元猷不解:“为何?”
明明可以避开,为何要正面相对?
君辞转身,日落黄昏之下,她宛如身披霞光:“自然是让东胡知晓我与陛下所行之道。”
这一战她会故意等着他们来,大漠是东胡与柔然的生存之地,周氏不敢追来,他们敢!
在这里杀上几个人,让东胡以为他们是在往这个方向逃亡。
等她杀了人,就往水泊之后绕路而行:“绕过那一片大漠,就能直达东胡王庭,陛下不是要灭胡么,小女带陛下去亲偿所愿。”
落日下的少女,熠熠生辉,她浑身都充斥着一股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的力量,仿佛连微风撩起的长发都散发着战意。
元猷从未见过这样的女郎:“只你我二人?”
“自然不是,我们先潜伏而去,等我阿耶大军接应。”
她曾屡次偷潜入大漠,阿耶训斥过许多次。
她对阿耶说过:“若有一日,我于大漠未归,直杀东胡王庭,必能寻我!”
君勀气结,他能为了女儿兴兵作战杀入东胡王庭?哪怕是胜了也是被问罪的把柄。
既然不能为了女儿,那为了救驾总行吧?
元猷:……
原来他只是个借口!
一个她欲灭东胡的正当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