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谷主,”
云裳悠然开口,一双不再清澈而令人看不到底的眼眸望向他。
“卓文君为司马相如可谓抛弃一切,此等奇女子,令人敬佩。可司马相如飞黄腾达即把结发妻子抛之脑后,迫得卓文君写出如此泣血之词,你还认为这是一段佳话,还认为这绿绮琴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的信物吗?抱歉,云裳看不起司马相如,男子既然与一人许了亲,夺去了对方的一颗心,就不该轻易掷碎。那是一个女子义无反顾、倾注一切的心,碎了,人也没了。方谷主也许是司马相如,可云裳绝不是卓文君,这一曲凤求凰,是我为自己所奏,我只要我所想,其余非我所愿,而我看上的,我要的人,也从来都是我自己去得到,谁也无法左右代替,谁,也别想强加。”
她每说一句,方昭徽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便减一分,围观者同情地看着方昭徽唰白的脸色,庆幸不是自己撞上了这样硬气女子的同时也有些羞愧。
他们一个个的,谁不是司马相如呢?
司马相如还有才,他们有的还不如司马相如呢!
云裳站起来,又恢复了满脸笑容,道:“名琴虽好,无人去弹,也不过是个摆设,一曲已毕,不知在方谷主看来,这琴曲是否配得上那绿绮琴?”
方昭徽瞪着她,面无血色。
他看向傅逸冰,原来,原来退步不是因为放弃,而是早就知道云裳会做什么、说什么,傅少爷,这大庭广众下让我方昭徽失尽颜面,莫不是你的手笔吧?
“何止配得上。”
方昭徽放声大笑。
“云姑娘,这一局,算我输了!”
他这话一出,叶凌远与傅逸冰均是松了一口气,云裳却看着狂笑不止的方昭徽,皱起了眉,这人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了?
“世间爱琴爱曲之人少有,而贪慕荣华富贵者居多,可见财权之贵重。我这绿绮琴比不上云姑娘一曲凤求凰,那我便以整个决音谷为赌注,云姑娘,你可愿再赌?”
方昭徽突然停了笑声,直视着云裳,眼里是孤注一掷的狠绝,果然是人人皆称狂的决音谷主。
云裳不语,她虽不知这决音谷是什么,但方昭徽显然身份非凡,甚至在傅逸冰面前也维持着那份高傲,他拿出来摊牌的东西,恐怕不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方谷主,”傅逸冰沉声开口,不悦已至极点,“一场游戏,何必如此?”
方昭徽不屑扬眉,“傅少爷若想替她出头,尽可以傅家为赌,那么方某必败。只是……傅少爷真要如此,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的究竟是谁?”
云裳素来见不得被划在自己地界的人受一点委屈,一见傅逸冰被人指摘,冲到方昭徽面前,袖间银光若隐若现。
叶凌远方才怎么也没拉住她,如今手中空落落的,不禁怅然若失,有些涩然:竟然不知道,她识得傅逸冰?
“云姑娘如此人物,手下随便一乞儿就能拿出沉水香与鲛珠如此珍贵的宝物,还与傅少爷是朋友知己,我又怎么会是欺你呢?”
方昭徽欣赏着她因为生气脸上泛起的红晕,愈发不想放手。他便是司马相如又如何,她纵是看不起司马相如又如何?
他就是要这美人入主决音谷,要定了。
云裳顿时气闷,可她看得到周围那些人对方昭徽的认同。
她不过来人间一游,根本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可如今在众人眼中,她俨然成了傅逸冰安排的人,她不愿傅逸冰名声受自己牵累,不想再拖任何一个人的后腿。
“好。”
她应道,随后走到叶凌远面前,微微一笑,转过身当着方昭徽的面指向懵了的叶凌远,道:“也是时候轮到我们的大将出场了。”
叶凌远与方昭徽均是一愣,一个是没想到云裳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推出去,另一个则更没想过云裳竟然真的把叶凌远当成了大将!
一个无权无势、流落江湖的废人,怎么赢决音谷主?
云裳拍拍叶凌远的肩,贴近他道:“可别把我给卖了,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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