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里的声音又发令了，被他叫做“昭明”的男子退回帘中，人群止了嘻笑，老学究也猛地刹住了车，默然退回人群中。
老梁头不知所以，但也懒得去管，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丁午”位，一脸的洋洋自得。
“老先生出手如此豪阔，方某佩服。”
那声音如是说，老梁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大声道：“等我赢了，以后在这楚河汉界总能见到你，到时你要是有什么人赌不过，我一定帮你！”
众人哗然，这老乞丐，真是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帮方谷主？
人家需要嘛？
帘内沉默一会儿，传来轻笑：“您可真有意思，难得，难得。”
“能把那个唱宝的给换了吗？”
云裳骤然开口，不满中带点孩子气道：“声音不好听。”
唱宝的太监陡然望向她，怨毒的眼神像极了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她却不怕，正正迎他的注视，重复了一遍：“真的，不好听。”
旁人都不敢看那唱宝人的眼神，他们也不是不觉得这人声音难听，可这毕竟是明府从宫里请来的人，他们哪里好多加置喙呢，更别说那怪人看着你的时候，就跟地狱深处来的恶鬼一般，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这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短暂的沉默，帘中人竟然再度开口：“明先生，接下来不如由昭襄报幕吧。”
语罢一人又走出，依然身着鸦青色长袍，面相比之先前那人亦无差，只是笑意融融，更显开朗。
“方谷主，你可想清楚了？”
唱宝人咬牙切齿。
昭襄笑着开口：“明先生放心，我们谷主想清楚了。”
那人“哼”的一声，拂袖而去，留下看呆了的人群禁不住感叹：常说美人误国，如今看来，确实是误人误国误江湖啊。
“姑娘，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昭襄笑起来时十分温暖，让云裳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意见了。
昭襄一挥手，一人再从帘中走出，竟是一女子，容貌标志可人，头赫然戴着十二钏青鸾步摇，瞬间使得她秀丽容颜氤氲在青金色的光芒下，多了几分神圣端华，令人忍不住想要俯身跪在她脚下。
“姑娘，此局无论输赢，这青鸾步摇都是谷主送你的第一份礼物，请笑纳。”
昭襄伸手指向女子，向云裳许诺道。
云裳瞥了眼头戴步摇转圈的女子，竟走到她面前，三下五除二把那十二支步摇一一摘下，随即一掌打昏女子，将十二支步摇在赌桌一字划开，把靠在自己臂人事不醒的女子轻放回昭襄怀中，一字一顿道：“多谢，不过我不喜欢戴着些累赘东西。而且，”
她逼近昭襄，浑身的杀气让他几乎腿软，压低了声音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这样对女子，脏。”
昭襄的笑容冻住，反应了许久才抱起女子放进帘子里，出来时又是那副笑意真诚的样子，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向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众人云淡风轻道：“请各位开始评判吧。”
众人这才有了干劲，真正做起自己的事来。
他们一个个，要么是贵族子弟，见惯了奇珍异宝，自然养成了特殊品味，要么是资深的鉴宝人，或许一眼就能看出宝物贵重之所在，要么是经验丰富的盗宝者，多年来穿梭于各大墓地，把到手的宝物带到黑市去买卖，鉴宝的眼力也绝不差于类似李学士那样的学究。
“步摇好，步摇。”
“那可是沉水香，你懂什么！”
“步摇只是女子用品，沉水香却能被雕琢成各式玩物。”
“可这沉水香已经被雕琢过了啊，又被那乞丐用了这么久……”
“步摇。”
“沉水香。”
“步摇！”
“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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