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一进暗道,便停下了脚步,警惕地关身后的石门,用箫雪翘起不让它发出声响。
空气中,是鲜血弥漫的味道。
她小步走着,忽而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转头凝神一看,脑海中几个理不清的线团顿时被一把剪子利落地剪断,她蹲下身,左手抚倒在血泊中那人的双眼,许久都没有起身。
老梁头,那个每天说要打死你的却从没实施过的墙头草,没了。
她看着应是被突然杀死的明四厘,心情有些低落。
她并不是慈悲的人,只是一般不会轻易选择这种方式了结他人,而一旦认定了,对于自己认为该杀的人也绝不会手软,她不会无端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更何况真说起来,这人的死得算在那小狐狸头,做了内线入明府,就该想到会是什么下场。
不过,一个哪怕整日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也依然那么有生气地活着的人,就这么死了,还是有几分可惜。
“啧啧。”
一声叹息,带着嘲讽,无端响起。
云裳即刻后退,瞬间离了明四厘的尸身数丈远,眼看着那片刻前还完好无损的尸首“轰”一声炸开,漫天的血色染红了不见天日的暗道,借着这血光,她才勉强看清那扭着腰朝自己走来的妖娆女子。
“小姑娘好快的反应。”
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娇俏而诱人。
云裳下扫了这女子一遍,确认她身没有任何属于凌远的东西才稍稍放心,女子也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掩嘴咯咯笑道:“不用担心你那小情郎,他浑身的毒,我可不敢碰。”
“那就的确没什么好担心了。”
云裳懒懒靠在墙,送了女子一个挑衅的笑。
女子朝她勾了勾手指,“如此自信,可要小心待会和那叛徒一样,’嘭’,炸出烟花来。”
话音刚落,女子赤蛇一般迅猛窜到了云裳面前,手里一根长鞭径直揽往她腰间。
云裳反转箫雪一格,“当”一声震开了长鞭,细看才发现这软若无骨的长鞭竟是精铁所制,以至于打在以古寒冰玉铸造的箫雪剑柄之并没有断裂,而眼前的女子,正在肆意挥舞这近千斤的铁鞭。
看来,还是一条难缠的毒蛇呢。
她心中雪亮,明白以女子的功夫,凭自己如今的力量,无法速战速决,凌远还在等着她,韩禹千生他们不知会不会贸然闯进来,更何况还有一只小狐狸,万一他再耍什么花招让柘羽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那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
云裳抬头望向女子,双眸沉如冰封,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按到了箫雪顶,左手握住箫雪中段,俨然是拔剑的姿态。
女子没来由地感到了巨大威压的降临,可她心底里的兴奋让她无法退却,那是对鲜血,对死亡的渴望,眼前的少女那强大的力量让她不能克制,直想把她整个人撕开了毁去这非人,是,非人的,存在。
“小姑娘,让我看看吧,看看你究竟是……”
声音须臾消失。
她的嘴张着,一双丹凤眼因过度兴奋而翘起的纹路清晰可见,保持着向前奋力甩鞭而带得身子微微前倾的姿势,连脚踝都踮起了半寸,铁鞭有如蛟龙再生在空中不可思议地蜿蜒定格,尖锐的尾针隔着冰峰反射出微光,青绿色的液体凝结成了一滴饱满的水珠,挂在针尖坠不下去。
云裳轻抚了抚冰镜,望着冻结在里面的女子,低声道:“你就当自己倒霉,在我不愿拖沓的时候撞了来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做这种毒人害命的事了。再见。”
她曲起手指,敲了敲冰棱,几乎占满了整个暗道的冰峰在她面前刹那间碎裂,她的侧脸映射在无数块碎冰之中,仿佛这世有无数个这般女子,直至整座冰峰由至下悉数与空气融为一体,她依然独自站立,别在腰间的箫雪摇摇晃晃,在某一处忽而闪出夺目的白光又陡然褪去,仿佛方才那一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云裳急急往里赶,终是见到凌远,一个箭步半蹲到他身边,刚要扶起他,却被打开了双手,“别碰,有毒。”
她皱眉看着身浮现出黑筋的叶凌远,暗恨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那女子虽不敢近身动他,却在他身下了这么多毒,若不是昭襄之前给他服下的那颗药丸,他也许早已经命丧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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