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目光闪动,道:“然后南上皇天庭落败,她便投靠了域外天庭。”
齐暇瑜挑了挑眉头,并未说话。
屏风后的女子笑道:“暇瑜小的时候,是南帝推荐她拜入我的门下,其实她算是我与南帝共同的弟子。我想来是不理世事的,不过南帝与我关系极好,她出面相请,我不好拒绝,这才收她为弟子。秦公子不必疑心暇瑜,其实她做的事情,多半都是出于我的授意。”
秦牧道:“姐姐隐居在此,但心灵上并未隐居,还是有些想法,想要通过赤帝来改变外面的世界。不过赤帝连续叛变,从地母到北上皇,又从北上皇到南上皇,再到域外天庭,到了开皇时代,又背叛帝释天王佛。虽然当着赤帝的面不好说什么,但我心中也颇为不齿。”
齐暇瑜淡淡道:“你怎么看我,天下人怎么看我,我一点也不在乎。但是李悠然那厮,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你说我背叛他,那才是颠倒黑白!他不仅背叛了我,也背叛了开皇,跑去做了和尚!”
秦牧微微皱眉。
关于帝释天王佛,他的确不好多说什么。
屏风后的女子笑道:“暇瑜的确疑心重了些,然而事出有因,无论从她的视角还是从李悠然的视角来看,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秦公子不必苛求他们。”
秦牧叹了口气,萧索道:“我只是可怜天工神族的族人,可怜他们被天庭困死在彼岸方舟中,竟然只有一个孩童逃了出来。我可怜这个唯一的幸存者最后变成一个打铁的老头,而且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世,不得不割掉自己的舌头,甘愿做个哑巴。”
他神色黯然,想起村里那个“阿巴阿巴”的坏老头,眼睛有些酸胀。
哑巴是村子里最苦的一个人,身世和遭遇最是凄惨,然而哑巴却从来没有哭过,最低没有在村人面前哭过。
他总是笑,嘴里露出半截舌头。
他虽然很坏,总是捉弄秦牧,然而那只是他苍老外表下的童心作祟,与秦牧玩闹而已。
他的目光总是很纯净,很清澈,仿佛还是那个从无数族人尸骨上走出封印的无助孩童,独自面对着黑暗的大墟,在黑暗森林中踉跄摸索,无助前行。
秦牧不觉得齐暇瑜和帝释天王佛有错,然而他站在哑巴的角度去看,这两人便错的太多,错到了天工族人无数尸骨埋在他们的脚下!
秦牧收拾心情,道:“姐姐既然不愿现身,那么我留在此地也没有益处,便不打扰你们师徒叙旧了。我有一位长辈误入桃林,是个腰缠黑龙枪的神祇,还请姐姐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带他离开。”
“那位神眼神祇本事很是不凡。”
屏风后的女子笑道:“他竟然突破桃林外面的屏障,走入桃林内部,我不得不调动一部分法力困住他。然而他很是聪明,刚才趁着我用琴音接引暇瑜的空档,他在琴音中穿行,已经到了这个诸天之中。你若是独自去寻他,只怕寻不到他,我让烟儿随你前去。”
秦牧称谢,站起身来,道:“姐姐隐居在此,外面却正值水深火热,或许你有千百种理由避世不出,然而我却只有一个理由主动赴汤蹈火。”
屏风后的女子侧头,耳坠悬珠,微微晃动。
秦牧露出笑容,道:“我不忍族人被当成鱼肉,我不忍族人被当成愚民,我不忍他们在愚昧中死亡,我不屑佛门的四大皆空,不屑道门的无为而治。我要做点什么,才能不负自己的良心,哪怕是舍此身躯,舍此性命,亦在所不惜,亦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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