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可别说我没有给过你们机会啊……”
……
未知的密室里。
一道微弱的烛光,照亮桌子,却也化作一个隔断,分割开周围的一切。
几个人坐在桌子周围,每个人的气息,都被光晕隔断。
“吴院首死了,施家的老家伙也死了,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人道。
“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做的事,其实已经卓有成效了么?”
“如何?”
“撬动大兑,已经带来了结果。
哀思洞天里的落歌天君,虽然是死人,却也是九阶之上。
上一次,那人化身被灭,却遭遇到一个九阶之上的隔空出手,差点陨落。
而南海异变之后,上次帝流浆降下,南海亦有一个强者,汇聚万里帝流浆。
我曾窥视,却不得其果,应该也是曾经的一个十阶。
这一次,在大兑的封印里,又遇到了一个十阶大魔。
你们不觉得,这才区区十数年的时间,九阶之上出现的次数,已经超出此前近万年了吗?
而最近一次,逼近九阶之上,还是在两千多年前。
曾经的震皇入魔之后,也仅仅只是半只脚迈入十阶而已。”
黑暗之中,众人默然。
客观上说,的确如此。
“大兑的封印,的确难以把握,出现意外,也是情理之中。
信物也仅仅只是信物,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进入选择的那个。
而且,你们都忽略了一点,施家去了两个人。
施家的老家伙死了,可是他儿子的魂灯却没有灭。”
“你将他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修为尽废,但是却也知道出什么事了。”
众人不说话,等着那人继续说。
“他们没有进入记载之中的那个封印,进入的乃是再往前数百年的那个封印。
而那个封印里,郡守之位,依然是施家的先祖之一。
施家的老家伙,死于一尊大鬼,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封印也只是施家的那位先祖造的孽而已,大鬼报仇完了,怨气执念消散,所谓的灾难便结束了。
我推断,所谓的信物,不过只是一个引子而已,并非是真正的信物,血脉才是真正的信物。
他们没有进入目标封印,也并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我们谁也不会想到,区区数百年间隔,就还有施家的一个先祖。
不过,正是因为施家那位先祖所在的封印,也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大兑的封印,并非只能封印所谓的灾难。
真正施展的时候,还是要人来施展的。”
众人了然,一件事需要人来办,甭管规矩如何,那都是有商量的余地,有钻空子的余地。
他们要撬动大兑,就需要一个基点。
寻找墓鬼洞天里的人,是为了这个。
后来又找到了新的东西,施家是目前找到的最容易的一个基点。
不但有血脉联系,其血脉后裔,还是大乾的人。
若是能化解封印,将其带出来,一位大兑的郡守,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其中的好处多不胜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施家的另外一位先祖给害了。
他们谁能想到,几百年内,施家会出现两位不干人事的先祖。
而且出了这种事,施家的先祖,竟然还能继续把持丁酉城郡守职位。
大兑末期的烂,超出他们的想象。
败在这种事上,谁也无话可说。
“我记得,大乾西部,有不少疆域,是曾经的大兑。
也有不少人,其祖上都是大兑的人,其祖上曾经在大兑为官的,应该也有一些。”
有人发表了意见。
既然血脉联系这么强烈,以后裔血脉作为信物,比普通的引子好,自然是要去用更好的。
“锦岚山那边,放弃不管了么?”又有人发问。
“大乾钦天监的监正一年前退了下去,你们知道吧?”
“听说是年事已高,准其退了下去,新的监正还没选出来。”
“他是年事已高,但不是退下去了,而是死了。
他本意是最后一次动用浑天仪,映照群星,为大乾做出占卜。
然后,也顺带着窥视了一下锦岚山,却被当场反噬死了。
但是他临死之前,留下了一句话,锦岚山里沉睡之物,这一世都无法出世了。
那邪物之神,也被锦岚山的人丢入了地洞深处。
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与其将目光关注着锦岚山,不如关注一下老震皇。”
“怎么又牵扯到老震皇了?”
“我有确切的消息,老震皇的封印,已经化解了四处了,但是外面却无半点消息。
大震也无半点消息,这事就不太对劲了。
你们也不想看到一个九阶巅峰,甚至有可能进阶十阶的体修出现吧?”
“他回不来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嘶哑阴冷的声音,是之前一直没说话的人。
听到这人发声,众人立刻放弃了讨论老震皇。
“接下来如何?”
“撬动已经有了成效,便继续吧,关注着大兑封印化解之后,会出现的变化。”
密室之中的人,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消失,最后主持会议的人,留了下来。
还有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只说了的一句话的家伙也留了下来。
“老震皇为何回不来了?”
“呵呵……”角落里的人乐呵呵的笑了笑:“因为,他们找不到老震皇的头了,也不可能找到镇压之地了。”
“当时,是你去镇压的老震皇的头?”
“不是我。”
“那你如何知道,老震皇的封印,被人带走了四个?”
“按照规矩,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好,那我不问,第五个在哪,你总该知道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盯着封印两家。”
“锦岚山那边呢?”
“派人盯着就好,若是那个山羊妖出现,亦或者卿子玉出现,抓来问问便是。
大兑的事,锦岚山一直参合其中,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角落里的人影,无声无息的消失。
主持会议的人,眉头微蹙,看着角落。
“这些家伙,可真是让人不舒服……”
……
施家,已经废掉的那个施家老二,正躺在床上修养。
他感觉全身都不舒服,却已经无法察觉到,一缕黑红交接的火焰,已经无声无息的融入到他全身血脉之中,静候着时间,等待着壮大,彻底爆发。
一个一身黑袍遮面的家伙,再次来到施老二面前,继续询问他一些事情。
顺带着度了一丝力量,游走施老二全身,替他梳理身体,为他以后恢复,打下点基础。
然而,等到他收回那些力量的时候,一丝没有任何力量波动的微弱黑红色火焰,便已经沁染了他的力量,被其带回体内微不可查的一丝。
按理说,微弱到如此地步的力量,在面对一个九阶的力量时,会在瞬间就被湮灭掉的。
可惜,那一丝黑红色的火焰,却已经无声无息的融入到他的力量之中,顺着他的力量游走全身的时候,在其气海的最深处扎根了下来。
如同一片海域里,一朵连光亮都没有多少的小火苗。
那是浇不灭的火焰。
余子清只是想稍稍试探一下,却未曾想过。
施老二废掉之后,世态炎凉,太过不受重视。
也没想到,施家九阶死了之后,过了好几天,才有人来探查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施老二。
以至于给了那一点点种子足够的时间,彻底融入施老二的身体。
怒火与黑火融合,已经发生了异变。
如同不存在一样,可是却能以怒火的意作为引导,开始侵染其他人。
施家死了一个九阶,顶梁柱,现在却还只能秘而不宣,发丧都不敢。
一方面,有人来不让他们发丧,另一方面,他们也怕失去了顶梁柱,会引来觊觎。
他们都不敢请外面的好医师,来看看施老二。
等到众人退去,施老二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怒睁。
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拼尽全力,一点点的从那群山之中爬回来,会落得如今的待遇。
他心中满是悲凉,愤怒在源源不断的涌起。
然而,他自己却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愤怒,化作薪柴,正在源源不断的添加到他身中的火焰里,让其不断的壮大。
短短数天,那化为无形,融入其全身的火焰,便没入到他的心田里。
噗嗤一声,化作一个小火苗,静静的燃烧着。
他的心田内,尚未成型的魔念,被逼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只是看了一眼,魔念便似乎感受到千万人的愤怒,怒火在燃烧。
而那怒火的中心,有双紧闭的眼睛,带给魔念的压力,却比那怒火还要大。
施老二满腔怒火,也不知是那个种子发挥了效果,还是此前那强者亲自替他梳理气脉起了作用。
他那空荡荡的气脉里,开始有新的力量浮现,一点一点修复其气脉的损伤。
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些,也感受到那新出现的力量。
然而,他心中的怒火,却烧的更加旺盛了,怨念如同毒素一样,源源不断的扩散。
他没有乱喊乱叫,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是他不想告诉别人,而是连那个侍奉他的侍女,都已经一整天没有进来过了。
他现在也只有一个侍女来侍奉了。
等到他再次见到其他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也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祸根,从来不只是一件事,就能埋下,就能深种的。
……
余子清再也没有出去过,他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有人在。
他也从怒火中烧的状态,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现在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先全部化解掉丁卯纪年的灾难。
或者说,杀穿丁卯纪年。
有老羊,加上万魂幡内上千万的饿死鬼,还有一个大鬼,足够他做到这些了。
那些饿死鬼不愿意轻易转化,大鬼也不愿意。
因为他们万众一心,所有的力量汇聚,成就了大鬼。
转化之后,便只是饿鬼了,而那大鬼也会失去力量。
他们的怨气还没有化解掉。
站在城头山,余子清跟老羊站在一起,他的身旁,竖立着一杆流动着黑光,鬼气森森的幡旗,其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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