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能隐忍的主公,不成事就是老天无眼!
一个妇人冲出了孙家,尖叫道:“夫君!”
接着,她冲着裴俭咆孝,“贱狗奴,什么赋税?孙氏没有!”
“蠢货!”
杨玄冷笑。
“不好动手杀人!”宋震轻声道。
“再看看。”
杨玄澹澹的道。
裴俭按着刀柄,眯眼看着妇人,“没有?”
内息勃发之下,气息锁定了妇人。
“就没有!有本事,就杀了老娘!”
妇人尖叫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裴俭上前一步。
“在北疆,国公,便是王法!”
铮!
横刀出鞘些许。
裴俭森然道:“国公令北疆豪强补税,你,从,还是不从?”
妇人抬头看着他。
裴俭身后的军士们整齐上前一步。
“从,还是不从?”
妇人只觉得小腹发胀,肝胆欲裂,“从!奴从!”
“我还真想杀个人来立威!”
杨玄微微摇头,有些失望。
然后,走了出来。
随即,护卫们紧跟其后。
“是国公!”
妇人颤颤巍巍的看着杨玄走过来,“国公。”
“见过国公。”
林浅面色惨白,行礼。
“见过国公。”
吕远还能保持澹定。
“不知这是为何?”他指指晕倒的孙贤。
“纳税光荣,你不知晓?”杨玄反问,“难道,偷税漏税不可耻?偷税漏税不该补税?”
吕远呵呵一笑,指指长安方向,“这个天下,多了去!”
“有人吃屎,你为何不吃?”
韩纪毒舌发作。
呃!
这话,粗,但绝妙。
吕远依旧保持着微笑,“国公就不担心此举会得罪无数豪强?”
周围聚拢了不少百姓,先前看到孙贤晕倒都暗自欢喜,觉着杨国公果然是俺们的贴心人。
可此刻听到这话,不禁觉得压力倍增。
一个老人说道:“这个天下,不就是他们的吗?他们若是齐齐反对国公,国公危矣!”
“别说话,听国公说什么。”一个妇人说道。
杨玄指着百姓,“你这个问题的根源在于对这个天下的认知。这个天下是谁的天下?有人说,这个天下是帝王将相,世家门阀,豪强权贵的天下。”
这是普遍认知。
“难道不对?”
吕远微笑。
百姓不是人,这是肉食者的认知。
他们只是工具。
百姓们神色暗然,却不见愤怒。
“千百年来,咱们就是如此,哎!认命喽!”
老人唏嘘着。
“是啊!”
杨玄看着这些百姓,脑海中想到的是小河村的日子。
那些村民辛苦一年,缴纳赋税后,到头来仅能果腹。
就算是这样,他们依旧觉着这是盛世。
村头是老人们爱聚集讲古的地方。
谈及当下,他们都说是盛世。
小时候杨玄不懂,就问:“为何是盛世呢?”
一个老人说道:“娃,饿不死人,就是盛世。”
哦!
原来如此!
走出元州后,他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我在长安看到了帝王将相,看到了权贵豪强,他们骄奢淫逸,可那一切从何而来?从百姓双手中而来。”
杨玄皱着眉,“也就是说,这个天下的财富,这个天下的一切,都是百姓辛苦劳作而来。工匠,商人,农户,军士,各行各业,无不是百姓在操持,在劳作。可为何创造这一切的人,却被视为草芥?”
子泰,你这是在捅肉食者的肺管子……宋震面色微变,低声道:“阻止他!”
韩纪微笑,摇头,“唯有这等豪迈之人,方能做韩某的主公!”
“这个天下病了。病在何处?病在肉食者贪鄙!”
“要想治这个天下,药方何在?”
杨玄声音清越,双眸深邃,让人见了不禁垂眸,不敢和他对视。
他的目光从吕远身上转到了百姓那里。
“我给这个天下开的方子是,民如水……”
咦!
吕远轻咦一声,然后莞尔,“哗众取宠!”
“君如舟!”
吕远面色微变,“这话,大胆!”
林浅说道:“且看他后续说什么。”
杨玄一字一吐的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肉食者意识不到这一点时,这个天下就离崩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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